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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聲男孩》嫉妒的顏色


已經攀過巔峰的孩子,就算真的只有那一回高潮,卻已今生無憾;還在渴盼巔峰的孩子,難道就沒看到「青春」如此匆匆?歲月巨輪是誰都抵擋不了的「季節變換」嗎?看見過「亮」的風景,「瑜」要如何歡慶舞台只剩他一人的空虛?爭強鬥勝是多虛幻又多自以為是的心靈波動?

嫉妒的苗芽是怎麼蹦生出來的?一般人很難察覺,就算察覺也不願意承認;終結嫉妒的方式,往往也出乎人意料,但是不管你願不願意,終點到了,你也只能接受。《紅色小提琴》(The Red Violin)導演Francois Girard的新作《天聲男孩》(Boychoir)就用了饒富趣味的方式書寫嫉妒。

天聲男孩》的主角是富翁的私生子Stet (Garrett Wareing),他的競爭對手是男聲合唱團體的當家高音 Devon (Joe West)。原本兩人是互不相涉的平行線,無風無雨,一旦交纏成麻花,情緒來了,計較也來了。關鍵在於Devon有動人嗓音,最初Stet只能豔羨,但是Stet的嗓音完全不輸Devon,當然,Devon也不是省油的燈,感受到威脅後,Devon就從自衛的本能反應進展到了拔掉眼中釘的迫害了。



電影從失衡的青春展開,Stet的家庭一團混亂,他沒見過父親,母親終日酗酒,成了醜聞女王,Stet有過人音感,卻還是看不懂五線譜的璞玉;Devon則是天籟美聲的傳人,終日擁抱秩序與和諧,看見Stet的第一個動作,Devon揚起了下巴。那是階級,亦是技藝的優勢,我在天,你在地,你合當只能看見我的下巴。

確實,Stet進了殿堂,才知聲樂之美,他的野性才被馴伏,編劇Ben Ripley的不俗就在於他拒絕了通俗劇的融冰法(太陽一出來,所有的問題都迎刃而解了),而是用層層轉進的手法,讓合唱之美扮演著藝術天使,帶領Stet迂迴飛進殿堂,人物因此了明暗對比,因而有了立體感。

嫉妒,原本是專屬Stet的眼神,但是自從他用歌聲征服了Dustin Hoffman飾演的指揮 Carvelle後,嫉妒,就悄悄進入了Devon心中,面對那種「既生瑜,何生亮」的歎息,他一度想在專業上決勝(那也是老師們的正向期待),但是每個樂團終究只能有一位首席,一旦「思之不得,輾轉反側」,最後只能裝病設局時,Devon戴起頭罩,潛進後台的身影,嫉妒已然化成了魔鬼。



Francois Girard對人心的黑暗深淵很有體會,Stet不過是醜小鴨飛上了枝頭做鳳凰,卻已攪翻了一池春水,所有的小鼻子小眼睛鬥爭,他卻都不是省油的燈,不管是他和有錢室友的音響戰爭,同學挖出母親往事的扒灰手段,以及臨連抽譜,Stet的應對方式有時是古靈精怪,有時則是暴力相向,有時更是咬牙硬撐,Ben Ripley的劇本提供了這麼多層次的細節,再搭配「不經一番寒徹骨」的閉門苦練,都讓《天聲男孩》的劇情轉折引人入勝。

不過,全片的最高潮則在於Stet與Devon的終必再相逢,一位已經轉大人了,一位還是童聲首席,人生的「勝利」究竟該怎麼定義?已經攀過巔峰的孩子,就算真的只有那一回高潮,卻已今生無憾;還在渴盼巔峰的孩子,難道就沒看到「青春」如此匆匆?歲月巨輪是誰都抵擋不了的「季節變換」嗎?看見過「亮」的風景,「瑜」要如何歡慶舞台只剩他一人的空虛?爭強鬥勝是多虛幻又多自以為是的心靈波動?

作者:藍祖蔚 【藍色電影夢】

本期焦點-【v.531】 2015/12/2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