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眼eWeekly ﹥Content

藍色是最溫暖的顏色:真


我必需承認,《藍色是最溫暖的顏色》的英文片名《Blue is the Warmest Color》,確實比原本的法文名字《La vie d'Adèle》更迷人,更有吸引力,但是這兩位女演員的精彩表演,才是全片的活水泉源,因為她們得到「真」的真髓。




忘掉性別吧,《藍色是最溫暖的顏色》其實只是一部愛情電影,拿掉性別吧,女主角Adele的愛情追逐與其他異性/同性的愛情又有多大的不同呢?

但是,我們忘不掉性別,性別確實構成了這段愛情最特殊的氛圍,性別是局限,性別亦是磁吸的源頭,《藍色是最溫暖的顏色》的導演Abdellatif Kechiche坦然面對了性別,也面對了性,一切全因為Lea Seydoux和Adele Exarchopoulos闖過了「性別」與「性」的邊界,在真情與真實的演出中,英國詩人濟慈(John Keats/1795~1821))著名長詩《希臘古瓶誦(Ode on a Grecian Urn )》所歌頌的「Beauty is truth, truth beauty(美是真,真即美)」,有了最真切的肉身驗證版本。





電影描寫的其實是「追尋」與「失落」,而且兩者相生相連,很難切割。依違來去之間,廣度與深度都極其勁猛。



Adele Exarchopoulos飾演的Adele是全片的核心,十五歲的她,要如何勇敢面對自己的身體與欲望?導演最直樸的素描就是先讓她走異性戀的傳統道路,因為走過,或者試過,明確知道在身體上蠕動的或許只是欲望,無關愛情,所以才會在那張空曠的涼椅上,向男友吐露分手的決定。



是的,「追尋」過,才知道得到的是什麼,也更明白自己要的是什麼,Adele的「失落」,其實是更明確的「獲得」(那位傷心的男孩,即使重傷,即使心情一如公園裡的落葉,他的「失去」,反而換得更多對愛情與欲望的確定)。



Lea Seydoux飾演的Emma則是點火者。不是她主動現身,Adele不會有勇氣去面對「同性」之愛,一切就像Emma出現在校園時,Adele的同夥們頓時大呼小叫了起來,同性之愛的艱難,是客觀的現實,Emma一步步燃點的火焰,讓Adele從輕觸、乍嘗、開悟、深墜到迷戀,她的轉變一如花苞的開啟綻放,既是青春啟蒙,亦是愛情淬練的必然歷程了。



藍色是最溫暖的顏色》的幾場床戲拍得極美,那是生命與欲望的讚美詩,Lea Seydoux和Adele Exarchopoulos的自然互動,讓觀眾見證了一個可能存在的愛情(雖然只是表演,卻需要絕對的「信任」,亦需要「成就」一椿任務的「決志」),唯其如此真實,唯其如此秀美,才讓欲望與藝術有了緊密的勾纏,讓膠捲留下了「美麗」的印痕。



異性也好,同性也好,性別或殊,其愛則一,問題在於誰能永遠確保戀人的純度與熱度?全片最犀利的切入角度在於Emma與Adele難免都要面對熱情退燒的尷尬,亦要面臨「審美疲勞」的迷航。挑剔的戀人,誰不要求「絕對」的純度?面對新歡誘惑,若有些許猶疑,或者開始編織藉口與謊言,最親近的人豈會不知曉?沒察覺?隨之而來的攤牌或怒詰,豈不都是痛徹入骨的撕裂?



巴西知名作家保羅.柯爾賀(Paulo Coelho)在「阿卡拉先師古抄本(Manuscript found in Accra)」一書中寫著:「我們愛人,因為『愛』讓我們自由,我們會說出那些自己從來沒有勇氣對自己低語的話語。」Emma頭上的那一抹泛藍的挑染頭髮,一如她那略帶滄桑,卻又有穿透人的眼神,確實散發著惑人的力量,Adele的陷入,並不讓人意外。差別只在於即使曾經有過那麼深濃的迷戀,平凡的Adele依舊可能偶而輕觸了其他的誘惑,就像Emma也從不隱諱自己對新Muse的迷戀一般,人心的浩大與神秘,讓愛情多了難以預料與控制的結果。



我喜歡電影的結尾,那是愛情變質了,就再難回頭的淒愴,那是愛情褪色了,卻依舊在魂夢中糾纏的現實,一切就像保羅.柯爾賀所寫的:「愛只是一個字,直到我們決定讓它以無窮的力量佔據我們的心。愛只是一個字,直到某個人出現,為它賦予深刻的意義。」愛過,就不會忘記,「曾經愛過而又失去,總比從未愛過好得多」。

作者:藍祖蔚 【藍色電影夢】

本期焦點-【v.428】 2014/01/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