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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典劇場《大鼻子情聖》:愛情悲劇背後的孤獨縮影


《大鼻子情聖》主題與其說是愛情,不如說是孤獨。「愛情悲劇」不再是這齣戲唯一的主題,西哈諾的文采、他的功績、他的成就,都一次又一次地因他可笑的大鼻子而被掠奪。他一生不准人們提到他的鼻子,卻又一生將自己囚禁於鼻子的外在之下。

十九世紀的法國舞台劇《大鼻子情聖》是歷久不衰的戲劇經典,無論在電影或舞台界都有無數的改編版本。整齣戲以男主角Cyrano de Bergerac的視角為中心,描繪他在戰場上的勇猛,在軍隊中的聲望,在文學上的才華橫溢,卻又在愛情中退縮畏怯,Cyrano這個角色極富戲劇性的兩個面向,成為許多男演員喜愛挑戰的里程碑。此次威秀播映的版本為2018到2019年在法國Comédie Française劇院的演出,由Denis Podalydes執導,Michel Vuillermoz飾演Cyrano,Francoise Gillard飾演Roxane,以及Loic Corbery出演Christian,全程以法語演出。

整體來說,這個版本的表現相當完整,儘管前半段告白未成、代訴衷情等幾個段落裡,Michel Vuillermoz的表演有時會太過偏重喜劇,而讓Cyrano內心的絕望悲傷難以展現,但當所有的情緒能量堆疊至下半場後卻自然而然地開花結果,「愛情悲劇」不再是這齣戲唯一的主題,而成為觀眾一窺Cyrano整個人生悲劇的一個縮影,他的自卑與畏怯不僅僅只是展現在愛情上,而是他的文采、他的功績、他的成就,都一次又一次地因他可笑的大鼻子而被掠奪,臨終前的自白讓這個人物真正立體起來,也讓整齣戲在觀眾的心中餘韻不絕。

劇照,演員米謝維耶莫茲(Michel Vuillermoz)演出西哈諾(Cyrano)

下半場的成功,很大一部分要歸功於Loic Corbery對Christian出神入化的詮釋,按照原作的設定Christian其實是個很花瓶的草包,空有好看的外表卻沒什麼腦子,這點從他剛入伍就很沒腦地在言語上挑釁Cyrano,以及竟然會同意讓Cyrano操刀代筆追求女孩就可以看出來,然而Loic Corbery卻把Christian每一次同意讓Cyrano代筆(言)時的掙扎演得非常到位,乃至在最後發現Roxane真正愛上的是信中人時將崩潰絕望的氛圍推上最高點,Loic Corbery的Christian之死為Michel Vuillermoz的Cyrano創造了一個絕佳的平台,此後Cyrano得以站在這個高峰上延續這份絕望直到劇終,堪稱配角演員最吸睛奪目的典範。

劇照,右為演員羅伊柯貝里(Loic Corbery)演出克里斯蒂安(Christian)

相較兩位男角而言,Francoise Gillard的Roxane就顯得比較樣板化,Roxane礙於原作的角色設定本來就比較難有發揮的空間,導演對於整個Roxane的設定在前半段過份花痴不討喜,後半段又太過刻意強調女性意識或女性自主,反而讓戰場援助整段看起來都幼稚而雞肋,Françoise自己在演出時也帶著幾分尷尬的刻意,讓這個理應被眾星拱月的女角缺乏了可信度與說服力。

劇照,左為演員Francoise Gillard演出羅克珊(Roxane)

舞台布景上,這個版本的製作刻意營造了十七世紀的劇場風格,忠於原作開頭的劇場設定,這一版《大鼻子情聖:經典劇場》(Cyrano de Bergerac)的呈現方式相當傳統,從第一幕的後台呈現,第三幕Roxane的閣樓乃至第四幕的戰場,道具布景看起來都不是擬真的精緻,卻都讓觀眾能很大程度置身於故事所設定的時代背景。唯一比較可惜的是開場對於轉播螢幕的應用不太順暢,儘管看得出來這是導演試圖同時呈現台前台後的一種方式,但在觀眾不是非常熟悉各角色臉孔的情況下以這種方式展現,可能無法達到預期的效果,對於這種劇場Live拍攝也造成了一定程度的尷尬。

大鼻子情聖:經典劇場》的主題與其說是愛情,不如說是孤獨,而Comédie Française的這個版本將孤獨的面向呈現得非常成功,Cyrano的悲劇是在愛情,卻又更甚於愛情,他一生不准人們提到他的鼻子,卻又一生將自己囚禁於鼻子的外在之下,他的一生彷彿一個影子,讓那些比他好看的人揮灑著他的才華而功成名就。他的故事總是能讓觀眾試著設想,「如果」當年他選擇了直接告白,「如果」在戰場上他能在Christian未死之前說出信是自己寫的,Roxane是不是就能夠忽略他的外表,傾心折服於他的深情與才華?Cyrano的故事對映著每個觀眾在自己人生裡的那些「如果」,那些我們因裹足不前而失去的可能,那些我們被自己困住而失去的機會,那些我們強顏歡笑的孤獨,那些……我們自己都知道不可能重來的「如果」。

大鼻子情聖:經典劇場》劇照

本期焦點-【v.746】 2020/02/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