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尋根之路─專訪導演陳潔瑤


有別於一般作品的詮釋,《不一樣的月光》更貼近原住民日常生活,忠實呈現出他們在環境變遷、政策物換星移之下,始終保持樂觀的生活方式和態度...彷彿回到一千多公尺的高山上,那群樂天的住民,與山林為伍,與溪澗唱合,透過鏡頭,我們將看到堅毅溫柔的原住民,對故鄉的永恆思念。

「月亮在我窗前徜徉,投進了愛的光芒,我低頭靜靜地想一想,猜不透你心腸」一段父親總愛哼唱的旋律,激起了台新金控總經理林克孝沒有歸途的找路之旅;一次回鄉掃墓行程,讓泰雅族導演陳潔瑤(Laha Mebow),決心以首部電影作品擁抱失落的記憶、重回家園向祖靈致敬。

1938年,台灣日治時期的蕃地(今宜蘭縣南澳鄉金岳村、澳花村、寒溪村等村利有亨部落),一名泰雅族少女沙韻‧哈勇(sayon)因協助日籍教師搬運行李,不幸失足溺水。當時,陳潔瑤導演的奶奶,也親眼看著同學沙韻被河水吞噬。後來,台灣總督為了褒揚其義行,頒贈當地一座紀念桃形銅鐘,就是著名的「莎韻之鐘」。這段歷史從當初的一則小報導,變成皇民化政策宣傳工具,最後又逐漸沒落、變形,遺失在滾滾洪流中。

陳潔瑤國小就離開部落到市區就讀,一路從台中女中到世新廣電畢業,隨即投入喜愛的影視產業。跟著瞿友寧、張作驥、蔡明亮等導演從場記開始作起,「就是人家說幫導演買檳榔的那個人啦」,參與過《黑暗之光》《美麗時光》《你那邊幾點》《不見不散》等名作,歷經場記、後期行政、製作、發片宣傳工作,對影視製作的大小事已經相當嫻熟。

直到自己製作「守望原鄉的人」、「Ina的廚房」等得獎節目,爽朗的陳導對故鄉山上的記憶始終曖昧。一次拍攝工作結束後,她回鄉掃墓,逕自疑惑素未謀面的奶奶,無從得知後輩盡孝,此時爸爸對她說:「雖然我們看不到奶奶,她還是會看顧著我們」,感受到族人對祖靈的樸實信念,激動的陳導暗自決定,一定要將部落的故事傳承下去。

有別於一般作品的詮釋,《不一樣的月光》更貼近原住民日常生活,忠實呈現出他們在環境變遷、政策物換星移之下,始終保持樂觀的生活方式和態度。也因為這種誠懇的故事理念,本片的演員多為當地族人。陳導在演員訓練上花了不少功夫,在開拍數月前,每逢六日,她陪著男主角曹世輝,參與劇中人物的生活。從射魚、打獵、去工寮、幫片中飾演阿公的部落長老張金振種田,最後,這對假祖孫產生的緊密連結,甚至連張金振的親孫子都十分吃味。由於陳導對電影製作流程的了解,透過力求自然的導戲方式和剪接,一干素人演員得以呈現極為真實生動的樣貌。

初識林克孝時,陳潔瑤絲毫未覺眼前這位熱愛登山、崇尚獵人文化的平地人,竟然是叱吒商場的金融鉅子。當時也並未透露拍片的困難與調度辛苦,然而,林總經理等人的牽線幫忙,甚至以私人名義捐助百來萬,從汽車、網路購物平台到食品業,《不一樣的月光》得到不少熱心廠商的贊助。可惜最後林克孝來不及看到電影就辭世。「拷貝印出來那天,接到他家人的電話」,後來,林總的家人仍然熱情幫忙,讓陳潔瑤永遠感念在心,曾經因為「找路」感動的讀者,也可從這部片中得到進一步驗證。

眼尖的觀眾會在片中發現熟面孔,現在已經是家喻戶曉的大明星,莫那魯道─林慶台牧師同為南澳族人,從挑夫、嚮導到司機,林慶台和一干族人在開拍之初就鼎力相助。而高齡七十七的阿公張金振,也是林牧師的打獵老師,在參與本片拍攝的過程中,眾族人就像是一同走完一趟溯源返鄉之旅,重新開啟與土地的親密連結。彷彿回到一千多公尺的高山上,那群樂天的住民,與山林為伍,與溪澗唱合,透過《不一樣的月光》的鏡頭,我們將看到堅毅溫柔的原住民,對故鄉的永恆思念。

作者:超小號

本期焦點-【v.320】 2011/11/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