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艾德格》值得細細品味的老克電影
分享到facebook狄卡皮歐並不是摧毀這部電影的最大元兇，真正讓人頻頻出戲的是他臉上那層厚重的老妝，不自然得像死板的水泥牆糊塗在他臉上，真是糟透了！
《強‧艾德格》是一部標準克林伊斯威特（Clint Eastwood）風格的電影，如果你單純是讓李奧納多狄卡皮歐（Leonardo DiCaprio）的明星光環號召入場，那這兩個多小時可能會讓你覺得漫長難耐。克林伊斯威特的導演作品一向需要耐心品味，步調總走得平穩順當，不慍不火，少有灑狗血的煽情場面（除了《陌生的孩子》那歇斯底里的安潔莉娜裘莉）。它慢，但穩，讓你能細細品嘗每個細膩環節，絕對不適合狼吞虎嚥囫圇下肚，看個高潮起伏，有個最終結局就可以草草了事。
電影以老胡佛與其回憶兩線交錯呈現。年老的胡佛（狄卡皮歐飾）找來探員編寫回憶錄，他口述FBI創建歷史，自己如何實踐理念，屢建大功，在30年代逮捕多名黑幫重犯，破了懸宕多年的林白（Charles Lindbergh）之子綁架案，在在都讓他成了許多美國人心目中的破案英雄。除了這些老胡佛不無刻意誇大的風光事跡外，電影同時揭露了他的黑暗面，他最惡名昭彰的就是利用調查之名，掌握大筆名人的私生活秘辛，對自由派與異議人士大加攻訐，甚至以此向上級要脅，鞏固自己與調查局的政治地位。
光看這樣簡單的描述，就知道胡佛身後一定招來毀譽參半的兩極評價，《強‧艾德格》把功過擺一旁，專注在胡佛內心煎熬與矛盾的刻畫上，這似乎是名人傳記電影最好的拍法，褒貶功過總脫不了意識形態兩端的幽魂糾纏，還不如說些每個人都能體悟的生命經驗，只不過這樣處理，勢必得深入胡佛不為人知的私生活，這和他生前作為成了鮮明的對照，他以高道德標準審判別人的私生活，對自己的私事保密到家，以防淪為他人反將一軍的武器，沒想到後人替他拍傳記電影，還是得從深掘他的隱私下手。
《強‧艾德格》電影劇本出自《自由大道》（Milk，2008）編劇達斯汀藍斯布萊克（Dustin Lance Black）之手。這位帥氣影人窺探胡佛的私事絕不是要審判攻擊，而是讓這些人性的矛盾和混亂成為最能直達人心的主題；致力推行同志運動的他，更不可能放過胡佛和副手克萊德托爾森（艾米漢莫飾）的一段同志情，但這並不是廉價的話題兜售，而是這部冷硬電影裡最讓人動容的溫柔時刻。
電影畫面的彩度不高，不但符合故事時空，像部復古的黑白片，也讓人感受到胡佛那不近人情的冷硬性格。許多時候，打光的方式讓胡佛身處在光影對比裡，特別是幾場他與母親的對手戲，他的半邊臉總讓陰影吞噬，活像個雙面人──這正是他心理糾結的最佳寫照，他夾在家庭束縛（母親強勢的教養和期望）和本性渴望（與托爾森的同志情誼）之間，這兩者的對象都是他生命中缺一不可的愛與依託；他的個性逐漸扭曲變形，誇大自己的功績，製造出一個又一個自吹自擂的謊言，用檯面下的私生活攻擊對手或當作威脅把柄，為了鞏固國家安全，為了實現信念，更為了鞏固自身地位。當胡佛表面上越以「正確的」私德攻擊對手，自己的私生活卻益發迷惘困惑，他越是說一套做一套，我們越能理解他的掙扎和苦惱。
《強‧艾德格》給我們的絕對遠多於「胡佛只是個虛榮心作祟的戀母娘砲」，以這種名人私生活奇觀來概括電影對他的刻畫面向，不只誤解了一個同志權益運動者的巧思劇本，讓自己根深蒂固的異性戀視角無所遁形，這種結論還讓自己與胡佛的一貫做法無異─以私生活當作貶低某人價值的攻擊手段。
我忍不住將《強‧艾德格》和《鐵娘子：堅固柔情》（The Iron Lady）相比較。這兩部同為去年在美國上映的電影，主角都是備受爭議的政治人物，皆以鐵腕作風堅決捍衛保守價值，編劇都試著擱置他們的功過，意圖以最貼近平凡人的方式來描繪他們，兩劇的時空也不斷在過去和現在交錯變換。如果看過我的《鐵娘子》觀後感，就會知道我對導演的不滿，認為她「扛著攝影機面對這些龐大的傳奇，卻不知從何下手」，浪費了一個好劇本和梅莉史翠普（Meryl Streep）的演出。
梅莉史翠普完美無瑕的變身術是《鐵娘子》唯一看頭，相反的，《強‧艾德格》各方面都是高水準之作，唯獨缺憾發生在主角上。李奧納多狄卡皮歐演起戲來辨識度奇高，除了那張藏都藏不住的俊俏娃娃臉，他永遠用力、用力、更用力地詮釋每個角色，彷彿在開拍前都老早設定好每個動作、表情和聲調的做法，真希望他能多幾分信手拈來的從容自得。不過，他那過分用力的姿態和念白，演起求功心切的年輕胡佛倒是恰如其份，只是當扮起70好幾的老胡佛，無論再怎麼化妝也蓋不住他那雙年輕的衝動眼神，更少了在政界打滾數十載的老謀深算。
不過，狄卡皮歐並不是摧毀這部電影的最大元兇，真正讓人頻頻出戲的是他臉上那層厚重的老妝，不自然得像死板的水泥牆糊塗在他臉上，真是糟透了！回想今年奧斯卡，梅莉史翠普上台領取最佳女主角，特別感謝與她共事近四十年的好友化妝師賀藍德（J. Roy Helland），再看看《強‧艾德格》裡讓人「嘆為觀止」的老妝……看來不只好的老師能讓你上天堂，連化妝師都是如此呀！
作者：猴子
【腸光男孩躁鬱症】
本期焦點－【v.0345】 2012/05/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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