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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外奇蹟》與【PARTLY CLOUDY】


與皮克斯的前三部電影比,《天外奇蹟》的對白明顯增加了,會有這種結果大概是因為自《海底總動員》後,皮克斯就再也沒有突破性的票房,加上前三部電影「叫好不叫座」,因此在商言商,皮克斯在《天外奇蹟》做了不太一樣的處理,對話與搞笑變多了。當然,我的意思並不是指《天外奇蹟》是一部爛片,相反的,它和片頭所附的例行短片【PARTLY CLOUDY】一樣,都是相當精彩的作品!

從《玩具總動員》開始,皮克斯就告訴世人動畫電影可以跳脫出單純的嬉笑怒罵,劇情也能讓大朋友體會到超齡的感動。《海底總動員》締造了皮克斯另一個里程碑,除了創造皮克斯史上最高全球票房紀錄外,劇本創作更是大躍進,他們大膽把單親家庭、離家出走、青少年叛逆、失意與流浪…等,以往好萊塢家庭動畫片所不敢用的現實社會元素,巧妙地和澳洲海底世界結合在一起,讓這一趟尋子之旅變得有笑有淚。儘管拋去更深層的人文精神,只是把《海底總動員》作為純粹的娛樂電影、溫馨的家庭片、傳統的教育片或技術超群的立體動畫電影,它依然是各方面的翹楚。自此,皮克斯告訴世人劇本創意與穩紮穩打的重要性。


近幾年的《Cars》、《料裡鼠王》或《瓦力》,少了過去的廣泛通俗娛樂性,但鏡頭語言卻變得更加豐富細緻。這幾部電影不再單純仰賴對白進行故事人物的情緒與意境的醞釀,對白減少增加了鏡頭說話的時間,更多的留白帶給觀眾更多的思考。只是觀眾似乎不太買帳,除去《Cars》因帶著年輕人難以體會的老驥伏櫪所造成的先天不良外(畢竟會去戲院看皮克斯電影的還是屬年輕人與小孩子居多),《料理鼠王》與《瓦力》在票房上都不算成功。最起碼,和皮克斯先前的紀錄比,實在是退步太多了。


或許是有鑑於這種狀況,《天外奇蹟》在笑點與對白上明顯增加,也增加了更多很可愛的動物與肢體語言。這種處理可以輕易消除觀眾與電影之間的隔閡,大家可以不必再去猜測鏡頭到底要說什麼。但《天外奇蹟》畢竟是皮克斯出品,和那種為搞笑而搞笑的純卡通式笑點不同,語言之外、肢體之內還包含了很多細膩的環節。


陰錯陽差下,七十八歲的卡爾與小童子軍小羅共同踏上尋找仙境的南美洲旅程。卡爾的目的是要實現從童年時起就對已故愛妻許下的諾言,而小羅則是為了拼一個「協助老人徽章」,圓滿蒐集他的童子軍徽章。表面上《天外奇蹟》是一個固執老人與囉嗦天真的小朋友一起冒險犯難的故事,實際上他還是一部迪士尼出品的電影(別忘了皮克斯和迪士尼現在不是合作夥伴,而是母公司與子公司的關係),因此講述人生道理或存在一個反派的設定還是有的。但是電影運用了很多對比與反差來完成這些原本可能會被說得很膚淺的人生大道理,洗去故事的說教意味同時也增添了對人生的感動。


首先是卡爾和小羅,卡爾小時候和妻子愛莉都抱著冒險家的夢,也為了圓夢而努力存錢。但當現實經濟問題一個個接踵而來時,他們不得不一次次打破那個存著夢想的玻璃罐。等到卡爾終於下定決心買機票時,妻子卻老得走不動了,時光蹉跎、人生幾何的哀傷盡顯在短短幾分鐘內。獨自被留下的卡爾還要面對建設公司的脅迫,從懷抱夢想的男孩變成內心孤獨的固執老人。但當他抱著破釜沉舟的心情,把屋子綁滿汽球飛向期待已久的南美洲時,小羅卻出現了。


小羅是一個依童軍手冊照本宣科行事、滿心期盼可以蒐齊所有童軍徽章的活潑兼聒噪小男孩。他對探險的認知全部是來自於課堂和書本,沒有實務經驗、只是希望完成童軍的本分,連不小心捲入卡爾的冒險旅程時,他還是依賴著父親送他的GPS。小羅和卡爾最大的不同是,小卡爾雖然靦腆,但是他對於冒險的動力源自於對妻子的允諾,加上七十八年的人生風霜,使得卡爾變成冒險實務派、小羅則是夢幻派。故事善用這兩人的互補性質,讓卡爾拋棄對亡妻失信的包袱、重拾童年的純真熱血;同時也讓小羅上了一堂真正的野外求生課,讓小羅深深體會到所謂的童軍不是照著手冊執行、把徽章蒐集到就好。


另一個反差,則是頭尾呼應的冒險家查爾斯。查爾斯為了向世人證明自己真的抓到了奇特的生物,花了大半輩子潛伏在南美洲捕捉怪鳥凱文,到最後成了不擇手段的險惡獵人。查爾斯的現身對卡爾而言是童年的喜悅,也是英雄的幻滅。當自己童年偶像為了捕捉一隻怪鳥而打算殺人滅口時,卡爾的童年英雄夢破碎了,相反的到最後他卻因為實踐承諾而成了小羅心中的英雄。卡爾與查爾斯都是為了達成自己發下的誓言而拼命,但在權利、名譽與生命的取捨間,價值觀立見高低。


或許是《瓦力》的鏡頭實在刻劃地太美了,因此在看完《天外奇蹟》後,我還是很難不把這兩部電影拿來比較一下。以鏡頭語言和意境來說,《瓦力》還是略勝一籌,連影片裡針對《2001太空漫遊》的致敬都是一絕;但是在主題的廣泛性與電影本身的通俗性而言(或者該說和觀眾的距離),《瓦力》似乎偏了那麼一點點。《天外奇蹟》的構想本身就很夢幻,加上主旨貫穿了童年夢的實現、誓言的實踐,並把現實中能打倒我們生命夢想的可能性都刻劃出來,前半段帶著生命的感傷與寫實的無奈、後半段則呈現不同生命階段的成長,就廣度而言,《天外奇蹟》可說大小通吃、雅俗共賞。


從《海底總動員》後,皮克斯就再也沒有刷新自己票房的紀錄,但從《天外奇蹟》目前在美國本土的表現來看,似乎有那麼點希望可以打破《海底總動員》在美國票房的紀錄。只是全球票房是否能刷新《海底總動員》,還有待考驗。以《瓦力》為例,它在在美國的表現超越《料理鼠王》,但是全球票房卻反而低了《料理鼠王》快一億美金(當然,這或許和去年的金融風暴有關也說不定)。由此看來,影響《天外奇蹟》全球票房紀錄的,還是要看其他國家的票房反應。


除了《天外奇蹟》,這次附的【PARTLY CLOUDY】也很令人驚艷。上次隨《瓦力》出場的【魔術師與兔子Presto】,老實講我認為有點失皮克斯的水準,特別是在和接在它後頭的《瓦力》與其他共同提名為「最佳動畫短片」的動畫相比後。【魔術師與兔子Presto】的概念太傳統也太老梗了,老梗不是壞事,但卻沒有給人推陳出新的感覺,顯得有點在賣弄純肢體語言的搞笑。


【PARTLY CLOUDY】美多了。概念源自於迪士尼1941年的經典動畫電影《小飛象》,本片導演Peter Sohn思索《小飛象》裡送子鳥寄送的寶寶究竟源自何方,故而誕生了本片。故事把每個小寶寶都變成天上的雲用法術變成的,再由他們的搭擋送子鳥把小寶寶送到每戶人家。雲朵們會先用雲捏出模型,再用法術變成可愛的小寶寶,但是唯有一朵雲和別人不一樣,它變不出可愛的小雞、小狗、小貓或小嬰兒,他只會變出具攻擊性的「猛獸類」,這可累壞他的搭擋了。【PARTLY CLOUDY】的重點就在這對奇特的搭擋上,利用爆笑的情節與略帶傷感的孤獨,把合作、解決歧異與彼此體諒詮釋得深刻又可愛。


其實6/22的特映會還有另一個驚喜,《Cars》2008年製作的番外篇【Tokyo Mater】,《Cars》裡的脫線跑去東京尬車了。但整部劇情除了複雜的運鏡、充滿喜感的尬車賽和更多擬人化的車子外(藝妓造型的車的確讓人眼睛一亮),並沒有太突出的表現,特別是在和同為短片的【PARTLY CLOUDY】比較後。當然,這些都是題外話了。

作者:mimibao 【美麗新世界】

本期焦點-【v.229】 2009/07/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