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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蓋世奇才》:查理的天使


我完全可以理解觀眾對《蓋世奇才》的不耐情緒,卻也很能體會中文片名試圖完成的嘲諷用心。

對於《蓋世奇才》的男主角湯姆.漢克斯(Tom Hanks)而言,天塌下來,好像也不需要緊張,因為他就是有逢兇化吉,轉危為安的鴻運。人家是羽扇綸巾談笑間,強虜飛灰湮滅;他則是醇酒美人間,邪惡帝 國就此瓦解,這或許就是電影片名會從《查理.威爾森的戰役》變成《蓋世奇才》的原因,大家一起來比賽誰比較有創意?誰比較能玩顛覆遊戲吧!


名導演麥可.尼柯斯(Mike Nichols)執導的《蓋世奇才》根據真人實事改變,主角是美國德州參議員,電影開場時,他就是泡在美人湯中的醉翁,性與毒品醜聞成了如影隨形的註記, 他不標榜道德光環,甚至犯盡天下男人都可能犯過的貪腥罪過,卻因為曾經在美蘇冷戰末期,能夠拉攏原本敵對的以色列與巴基斯坦政客,籌資買武器讓阿富汗反抗軍得能擊落蘇聯軍機,拖垮了蘇聯帝國,成為美國總統授勳的名人,當時,他或許真是蓋世奇才,可是如今他所扶植起來的阿富汗政權,卻用美資武器反過頭來攻擊美國,成為美國的頭疼敵人,《蓋世奇才》的嘲諷意味,反而躍然銀幕了。


不是英雄,卻獲授勳;聲名狼藉,卻因緣際會成就一代事功,《蓋世奇才》就像一齣皮笑肉不笑的冷面喜劇,蜻蜓點水地批判了美國政壇的真實嘴臉。


政客們總愛說一套,做一套,鬧出嫖妓醜聞而下台的美國紐約州長史匹哲(Eliot Spitzer)就是頂著道德天神的光環做盡壞事,才會倉皇辭職,相對之下,湯姆飾演的查理.威爾森參議員實在幸運得多了,畢竟只要押對一注,人生評價可能完全改變,他的幸運人生,提供了《蓋世奇才》意在言外的嘲諷沃土。


蓋世奇才》毫不遮掩他對色毒醇酒的沈迷,也不想多花篇幅要他像《權力風暴》中的湯姆.克魯斯那樣慷慨激昂地訴說他的治國良策及春秋大夢,他只是能夠即時在波濤涵湧的酒池肉林中看著CNN轉播,就找到了擺脫纏身醜聞的脫困之計,這正是《蓋世奇才》最扯,卻也最寫實的政壇現形記。


不過,脫離正常人生軌道的《蓋世奇才》其實拍得有點拖泥帶水,就像明星陣容堅強,整體表演卻乏善可陳,男男女女都只是原本信仰與追求的歷史價值在時空易位後,已經被徹底顛覆的丑角(那是911事件症候群的人生檢驗),原本就不易討喜,即使是產後復出的鳳凰女茱莉亞.羅勃茲(Julia roberts)也只像是盛妝過度的交際花,去年影帝菲力普.西摩.霍夫曼(Philip Seymour Hoffman)雖然是憤世嫉俗的幹練情報員,他們的角色、戲份與對白都因為全片強大的嘲諷意圖,而欠缺更多的內心著墨與轉折,以致於即使名角如林,還是讓人完全感受不出感人的化學效應力道。 全片唯一可觀的戲其實是查理參議員的危機處理。


美國有一齣知名的電視劇,台灣翻作《霹靂嬌娃》,原本英文片名則是《查理的天使(Charlie’s Angels)》,三位容貌美豔,身材惹火的女探員就是在查理的指揮下屢破奇案,《蓋世奇才》的參議員也叫查理,他的辦公室助理也全是身材惹火,波濤洶湧的女郎,就在他和CIA幹員討論阿富汗情勢時,這些天使也會闖進來做會報,鶯聲燕語中,查理遇到的醜聞危機,就在天使們嘰嘰喳喳的回報中全都解決了,而天使與探員「你進我退」的互動趣味中,達到了政壇與人生互動的荒謬高潮。


蓋世奇才》是美國保守黨政府執政下的荒謬喜劇,如果用來形容布希政府的中東政策急著想到處滅火,卻火上加油的窘境,全片的創作意念就昭然若揭了,一群庸才,卻是蓋世奇才,多少政客,不都是笨蛋兼傻蛋的嗎?不必指著人家鼻子罵,也一樣可以完成批判意圖的,我相信,中文片名翻譯者很努力地想要洞悉導演始意,完成反諷使命的。

作者:藍祖蔚 【藍色電影夢】

本期焦點-【v.160】 2008/03/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