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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故事未完待續》,少女凱蒂的快樂與憂愁。


《她的故事未完待續》不沉悶,但沉重。沉重到有些讓人呼吸困難,電影題材不特別突出,但導演與編劇就是有辦法讓觀眾專注看著電影,並且隨著女主角感受那一次次的重擊、跌倒、再站起,反覆不停的去被社會殘酷消磨掉心裡那已經少的夠可憐的夢想與希望。

說實在話,以《她的故事未完待續》作為今年台北電影節開幕片其實很難讓人開心起來,並非是電影本身不好看,而是恰好相反。電影題材不特別突出,但導演與編劇就是有辦法讓觀眾專注看著電影,並且隨著女主角感受那一次次的重擊、跌倒、再站起,反覆不停的去被社會殘酷消磨掉心裡那已經少的夠可憐的夢想與希望,當以為事情總會有轉機、有未來、能看見那一點點光時,卻再度甩了女主角一記耳光,嘲諷地告訴她「別做夢了」,可令人於心不忍的是,即便她被整個世界背叛了、無處可去,聲嘶力竭地哭啊喊啊的流光所有眼淚,依舊還是站起走上公路,朝往根本連地都看不見的前方。

她的故事未完待續》不沉悶,但沉重。沉重到有些讓人呼吸困難,在同情女主角的際遇的同時,又暗自慶幸自己過得還算好,也許導演是想藉著這部片,傳遞「無論在怎麼努力,人生中就不可能如你所願的好轉」的悲觀想法,或者是如「跌倒了再站起,即使前方黃沙一片仍舊能找到一絲光線」、「以為自己過得很不順遂,但其實在世界某個角落還有人過得比你更慘」等這類的(偽)正能量訊息。可不管怎樣,我在看完電影後,確實有一段時間難以抽離,尤其當看見飾演女主角凱蒂的奧利薇亞庫克自餐館走出後,走的遠些才敢「如釋負重」般地癱軟在地,宣洩般的大聲哭喊,接著哭完然後笑了,站起身拍掉身上的塵土繼續向前走,眼神是如此堅定,卻藏不住在這之後滿滿的脆弱無助,相當欣賞她的表現,比《我們的故事未完待續》更令人驚豔。

小鎮女孩凱蒂與成天把經濟不景氣掛在嘴邊、不出門找工作的母親相依為命,在餐館打工只為養活她們倆,儘管生活困頓但她卻不喊苦,只因她有著想搬去舊金山、去念美髮科成為美髮師的夢想在支撐著她,只是餐館薪水怎麼可能夠,除了餐館客人給的額外小費,其他的她靠著替不同男人解決生理需求以賺取外快,她不管愛不愛對方,也不管對方是警察、是卡車司機還是她餐館同事的父親,對她來講她的目的僅只有一個,那就是存到足夠的錢飛往舊金山。而某天附近修車廠來了一個陌生男子布魯諾,從未嘗過戀愛滋味的凱蒂,第一次覺得自己戀愛了,嬌羞問著母親崔西世上是否真有一見鍾情,在和布魯諾約會一次後,她更是確信自己愛上了對方。只是她在和布魯諾談戀愛的同時,又無法停止靠肉體賺錢,在性跟愛拉扯之餘,又得面臨母親拿她賺的錢養男人、修車廠痞子德克與麥提對她的覬覦、以及她隱瞞著不敢讓布魯諾知道她是妓女的事情...


「你要放聰明一點。」

餐館老闆娘梅波視凱蒂為親生子女,總是保護她替她出頭,當她看見凱蒂沉醉在愛情中,同時卻仍要其他男人「順道載她一程」,像是她早已預知到凱蒂的下場,於是她出聲提醒,但昏頭的凱蒂哪聽得下,加上德克對布魯諾說出她是妓女一事,讓她和布魯諾間出現了裂痕,在試圖挽救的同時,又碰上被同事莎拉父親丹尼爾斯(客人)強硬要求服務,意外被莎拉撞見,讓她再度背負上與母親同罪的罪名(和別人丈夫上床)。不過相信觀眾都能發現,凱蒂是一個堅強、碰到挫折會迅速站起的一個女孩,只要還有路她就能走,所以即便發生了這麼多事,她仍舊咬緊牙關挺了過來,至少她還有布魯諾,還有去舊金山的夢想,以及她每晚睡前與離開的父親對話來支撐著。

「你是個妓女不配有人愛,自己想辦法回家!」

答應布魯諾不再接客的凱蒂,卻因德克的煽動,認為答應她到餐館接她卻遲到的布魯諾,是在某處和自己的母親打得火熱,有點意氣用事的答應讓德克和麥提接她回家,未料德克卻強逼麥提將車開到荒郊野外,並強暴了凱蒂,也粗魯的逼迫懦弱的麥提硬上,最終滿身傷痕回到家中的凱蒂,決定隱瞞這件事假裝沒事繼續過生活,不過梅波仍發現了,甚至認為是否遭到布魯諾暴力對待,而德克則在修車廠口無遮攔的說著與凱蒂的床事,更像布魯諾炫耀「他也可以免費上凱蒂」,讓布魯諾失控犯下大錯,直衝餐館強行將凱蒂拉走,爆氣得把她載到他們第一次約會的湖邊並將她丟下。當傷心欲絕的凱蒂回到家後,發現母親竟將她多年來的存款偷走和隔壁鄰居丈夫遠走高飛,再無所謂的她,連莎拉偷走餐館錢的罪都頂下了,對她來說還有更糟的嗎?整個世界都崩毀了,離開了餐館,走到路邊哭倒,重新站起身再走,也許對她來講就像一次的打掉重練,只是要怎麼繼續她的人生,她自己恐怕也不曉得吧。


她的故事未完待續》在很多地方用了很多橋段暗示著眾人的未來,如曾坐過牢的布魯諾,對凱蒂表示自己絕對不會傷害人,卻在日後打傷了(可能死了)德克逃走,最後再度因為當年讓他坐牢的原因-開(偷)贓車遭警方逮捕;而母親崔西也在一次約會前,看著滿臉傷痕的凱蒂,如泣如訴的表示自己不是個好母親,感性的告白卻成了日後拿走所有錢遠走高飛的提前懺悔;至於女主角凱蒂,在過去總是用「要不要載我回家」這樣的話語和其他男人完成交易,用「順載一程」的方式一步步朝夢想邁進,只是最後她卻因為如此而被半路拋棄了,被深愛的人丟棄在荒郊野外要她自己「走回家」,沒人願意載她了、夢想也出現裂痕,與開頭相反的結尾像在嘲諷著她活該,只是電影的最後,她再度回到了公路上,希望有人能夠載她一程,只是這次不同的是她不是用話語、用肉體,而是簡單的舉起左手伸出拇指,誠懇的盼望有個人能停下來載她,至於最後是否有成功,那就是另一回事了。載與不載,竟成了一個花樣年華少女的未來成敗與抉擇,說來殘忍但你我都莫可奈何。

凱蒂把夢想存在一個小盒子裡,期望有一天它能夠帶著自己離開,可萬萬沒想到的是她卻被困在這座小鎮裡無處可逃。我喜歡的是,可能導演在無意間也用了公路黃沙瀰漫這樣的方式,暗喻著凱蒂被黃沙遮蔽住前方不知該何去何從的迷惘。

我在想,凱蒂的堅強有點超乎常人,畢竟如果是我在同時間遇到這麼多打擊,能否撐過來已是問題,更別說迅速站起振作,誠如藤井樹在小說《六弄咖啡館》寫下的「人生,像走在一條小巷中,每一弄都可能是另一個出口,也可能是一條死胡同」,當關閔綠遇上了對他影響很大的五個巷弄口,在他眼裡即沒有「所謂的出口」而是死胡同。所以他向世界告別,用自殺的方式迎來他人生的第六弄,同時也是人生的最後一弄。同樣生在不一樣家庭的凱蒂,同樣遇上了愛人與分別,搞不好她走過的巷弄口比關閔綠還多,最後她還能剩幾個巷弄口可走呢?

作者:老子(OldMan) 【老子不負責任電影文】

本期焦點-【v.609】 2017/07/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