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影版聲之形》我的耳朵聽不見
把漫畫版七集串成兩個多小時的動畫電影,《電影版聲之形》很直接地將聽覺障礙與校園罷凌連結在一起,也在反應日本的一個社會現象,壓抑的民族性格、灰暗的青春期,不管眼前碰到的事情有多誇張,先道歉就對了,哪怕自己心裡嘴邊都有話想講。
如果只能聽見一個人的聲音,西宮想聽的,應該是石田的聲音吧。
你周遭是不是也有身體有所缺憾的人?
那樣的人,是否讓你不自覺地總隔著距離?是不是即便覺得自己沒有歧視,仍在不知不覺間還是另眼相待了?又或者,你以為你向來平等以待,然後意外地在某個時刻驚覺原來自己跟旁邊那些訕笑的傢伙沒啥兩樣?偽善這兩個字,對孩子來說,無比沉重了吧。
在你的成長過程裡,是不是也發生過那樣的事情?如果你曾經也是欺侮他人的人,現在怎麼回頭看看過去的自己?要是,你是被欺負的那位,如今怎樣回望往昔的委屈?
是為什麼,你會想去作弄生活有所不便的人呢?
石田用了五年還釐不清頭緒,這個世界已經沒有值得留戀的理由了,他只想在離世之前,好好把應該贖的罪孽給償還完畢,如果可以再見到西宮同學一次就好,他會好好地向她道歉認錯,即使當時年紀小,做錯的事就是做錯了。
如果誠心誠意道歉,西宮應該會原諒吧?
石田只能催眠自己或許會有那麼順利的答案,卻沒發現自己從來沒有認真對待過誰,如果要道歉,應該不只西宮一人吧?
《電影版聲之形》(映画 聲の形)很直接地將聽覺障礙與校園罷凌連結在一起,對我來說,這是驚訝也是驚喜,日本漫畫想表達的東西更深入了,畢竟以漫畫來說,身心障礙的題材並不多見,如此描寫校園生活黑暗面的漫畫亦是少數;原作者大今良時二零零八年以該部作品之短篇入圍新人獎,卻因題材內容在日本社會依然有所爭議而遭到出版社編輯部擱置,獲獎後五年才終於獲得正視得到連載機會,某些角度來看,漫畫(這應該是重點)想要傳遞的社會現象恐怕在日本也沒有那麼開放與接受。
或許就像我們生活的社會對待身心障礙者一樣,別說在校園裡,職場上更是涇渭分明的區塊,商業取捨也好、市場考量也罷,對於身心障礙議題,始終是我們說的簡單、做來卻很困難的障礙;也像小學六年級的同學們,看到聽障的西宮來到班上,耐心與同理心不足,磨損的不只是同儕間的友情,更有每個人都不敢自視的醜惡內心。
雖然要那樣年紀的孩子去省視自己的作為可能有點殘酷,但,到底是什麼心態讓你想去作弄、甚至欺侮罷凌比你還弱的同學?
所謂的弱勢者,難道只有遭受欺凌的命運?無怪乎,西宮自始至終都認為一切是自己的錯,只要自己不存在就好了,石田就不會跟植野和島田他們鬧翻、佐原也不會被同學排擠、媽媽不用一直花錢在助聽器上、妹妹不用背負那麼多壓力而少了自己,甚至連奶奶都不用死去了。
一個聽不到旁人說話的女孩子自責成這個樣子,有多傷心?
我覺得《電影版聲之形》其實也在反應一個日本的社會現象,壓抑的民族性格、灰暗的青春期,不管眼前碰到的事情有多誇張,先道歉就對了,即使不是自己的錯,先道歉就對了,哪怕自己心裡嘴邊都有話想講,還是先道歉就對了,只要道歉了,眼前的尷尬與衝突或許就能緩和?只要狀況緩解,道歉也就有價值了,反正就是一句話、一個動作,哪需要計較對或不對。
如果沒有用呢?
如果道歉只換來更激烈的對待呢?如果像小六的西宮那樣,明明不是她的錯,面對無法理解的同學們,她唯有先道歉再說,那是她唯一的溝通方式,即使不那麼有效又怎樣。
只是,植野雖不成熟,她笑石田居然想跟曾經罷凌的對象西宮當朋友,哪裡錯了?似乎怎麼看都是一件奇怪的事,若非石田也遭到罷凌,他哪能同理與貼近西宮的感受?原來那就是被欺凌的感覺,什麼都沒有了,連往前方直視的勇氣都不見了。
校園罷凌確實是太常見的日常了,很多狀況都被高高舉起、輕輕放下,有錯的人未必會得到足以改過向善的懲罰,反倒是沒有錯的人一直吞忍那副委屈,求學時代的陰影很可能影響長大成人以後的言行,在孩子需要協助的時候,有誰看到了?即便看到,有誰真正伸出過援手?
我有些意外,動畫電影能講和願意講的感觸,遠比想像的還要多。
《電影版聲之形》或許不少人早都看過漫畫原著,把漫畫版七集串成兩個多小時的動畫電影,可能細節部分有所刪減,沒有變的,是檢討校園乃至社會國家如何看待身心障礙(聽障)與校園生活(罷凌)的習慣,有些習慣會讓我們自動省略身旁需要協助的人,只因那與己身無關。
真的無關嗎?如果有一天,你的耳朵也聽不見了,會怎麼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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