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深愛的雷奈、費里尼及其他》李幼鸚鵡鵪鶉專訪
李大師懷著戰戰兢兢的心情回顧這些年來的文字結晶:「我的個性有一個部分是不斷地在否定我自己。就算是小小的筆誤,我也是以謹慎的態度,來試以修補。」
知名影評人李幼鸚鵡鵪鶉,大受矚目的新書《我深愛的雷奈、費里尼及其他》本月終於推出,書中集結了李大師多年發表的心血,篇篇都是影迷所熟悉的感性口吻,透過富巧思的編排,投射出電影豐富肌理,及耐人尋味的解讀視角……更未嘗不是李大師三十多年來對電影從一而終的愛。
這次,出版《我深愛的雷奈、費里尼及其他》,由影評人鄭秉泓擔任編輯,在他兩年來全心投入下,終讓多年稿件重新聚首,李大師的鮮明輪廓隨之成形,可謂意義重大。
翻賞這部著作,李大師懷著戰戰兢兢的心情回顧這些年來的文字結晶。「我的個性有一個部分是不斷地在否定我自己。就算是小小的筆誤,我也是以謹慎的態度,來試以修補。像我前兩年在台北電影節得到一個卓越貢獻獎,就趁這個機會,將我影評生涯中犯過最嚴重的觀點偏頗,透過致詞,來還《牯嶺街少年殺人事件》一個公道。」
更確切來說,近期為本書而增撰的幾篇文章,正是對過往觀點的否定與修正。也許就是這種謙卑、自省的態度,使得李大師多年來的書寫,總能在字行間激盪出一種感性的火花,文風獨特,大家都能認得。
有趣的是,書寫風格獨樹一幟的他,也不能說不被情緒好惡所牽動,像法國新浪潮三大導演,他就不太喜歡楚浮:「我會不喜歡楚浮,是因為楚浮的缺點我都有,楚浮的優點我都沒有。楚浮早年撰論,把卡內的《天堂的小孩》貶到谷底,此外更過度吹捧美國導演,讓我相當不以為然。」他打趣解讀說,「討厭楚浮某種程度來講是討厭自己。」
他很喜歡讀報紙,社會新聞總會給他一些刺激、一些靈感,進而跟電影激撞出新想法——也就是透過寫影評,偷渡一番心情風景的時候了。此外,他也思索語言系統之於生活的連結:「我學法文以後,對很多事情開始有不一樣的看法,法文裡有很多用法,和中文是相通的。有些用字不合條理,但用起來很順很順。」
《我深愛的雷奈、費里尼及其他》一書封面採用的裸背畫面,襯上琳琅滿目的電影收藏品,製造出一種「凝望」電影的況味,相當精緻、唯美,引人好奇。李大師回憶道:「2010年暑假,在紐約專攻攝影的攝影家趙豫中,自美國返台探親,他跟我接洽,想透過攝影,拍出我和電影的『連繫』。輾轉商討後,就約在我家好了。日子一到,未料他遲遲不來,那時候我房間39度,襯衫濕了一件又一件,等趙豫中到的時候,我請他拍快一點,不然很快就上衣又要濕了,他索性就拍我打赤膊的背影,手上一束我媽買的紫色玫瑰花,沒想到拍出來這麼美。」
私底下,李大師也愛拿攝影機拍攝周遭的人事物,其中,特別愛拍金馬影展的工讀生:「你哪知道工讀生未來不會成為知名人物?蔡明亮當初也是這麼走過來的。」捕捉這些形形色色的人,李大師形容是為別人服務,「在人生舞台上,大家輪流做主角。」
這句話,也微妙投射在他與鄭秉泓這回的合作上,李大師說,以前出書,編選都是他自己處理,堪稱身兼編劇、導演、製片、茶水小弟……「現在,這本書,從發想、選稿、編排……所有想得到的繁瑣雜務,全由鄭秉泓一手包辦,過程我們甚至為圖片編排鬧意見,最後還是順了他。這回導演是鄭秉泓,把這本書說成是他的書也沒什麼不對。」
隨著李幼鸚鵡鵪鶉生動、幽默、感性的自剖,不難想見,《我深愛的雷奈、費里尼及其他》又是一部強烈標示李氏風格的著作,亦未嘗不是一幅絢爛無比的影迷地圖,人人都可以從字行間,搜尋到一種熱度,那是李大師帶給讀者的珍貴禮物:從他人的電影人生,「取暖」出屬於自己的體溫。
作者:保溫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