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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遊大都會》人生興起於文字,頹敗於音符


年輕富豪Eric在紐約大都會中的穿梭,彷彿像是夢遊了一天,但他的人生,卻興起於文字,頹敗於音符,電影到最後,導演留下了讓人遐想的結局,是生是死,由觀眾自行去決定。

看了加拿大名導大衛‧柯能堡( David Cronenberg) 的電影新作《夢遊大都會》,很難不聯想到另一部也是最近在台上演,由法國名導李歐‧卡霍(Leos Carax) 執導的《花都魅影》(「花都魅影」--- 煙飛煙滅,人生輾轉 )。

兩部電影的時空背景,都是發生在大都會(一紐約一巴黎),故事都是發生在一天,從清晨到深夜,同樣是一部加長型的高級房車,載著主角遊走在城市裡所遭遇的人事物,所產生對於人生的感受。

但除此之外,兩部電影又是如此的迥異,主角的演技呈現一外放一內斂,探討的命題也迥然不同,車門開關之間,一位是推開車門拼了命想跳脫接觸既有的安全機制,從接觸芸芸眾生中,找到自己新的可能,一位則是不斷變換扮演著多重的人生,卻在完成任務時,急著想回到車內,屬於自己安全的情感堡壘。

可能有很多朋友一開始想進電影院去看《夢遊大都會》,純粹是衝著因【暮光之城】系列電影作品大紅大紫的帥氣男主角羅勃‧派汀森(Robert Pattinson),但在看電影的途中,卻又被電影中主角跟他企業有關的屬下密集的對話,一連串關於全球金融貨幣買賣、企業未來投資趨勢分析、與科技安全等專業術語,搞得七葷八素暈頭轉向。

完全不知道為甚麼,原本只是年輕有成的創業家,28歲的億萬金童艾瑞克‧派克(Eric Parker 由羅勃‧派汀森 飾演),一早想去熟悉的傳統理髮廳剪髮, 卻演變出一連串示威抗議、噴漆、砸派,最後還兵戎相見,讓不長眼的子彈,在主角跟周遭的人身上穿梭的一天,種種的經歷,是如此的真實,卻似乎又充滿了幻夢。

其實,所有在《夢遊大都會》電影中,你所聽到的看到的,關於主角對眼前的人與事,所提出不斷的疑問,不管是發問、質問或請教,或是明知道自己因巨大財富而陷於身家安全的威脅中,還是不時想推開車門走出車外,企圖找到關於自己未來如何突破的答案,而做出的種種不可思議的言行舉止,其實用片中主角與部屬談話中,曾出現的一句話:「因文字而興起,因音符而頹敗」。

電影中出現關於他的財富迅速的累積,那些全球貨幣的升降漲跌,都是數字的變化,關於他的高級房車安全防護網,而他在車內所使用的高科技影像設備, 背後都是架構在資訊長Shiner(由傑‧巴魯契Jay Baruchel 飾演)所建立的電腦數字資料庫中。

而Eric在高級房車內跟不同屬下之間的談話 ,包括了資訊長、財務長Jane Melman (由 Emily Hampshire 飾演)、策略長Vija Kinsky (由珊曼莎‧莫頓 Samantha Morton飾演)、保鑣Torvel(由凱文‧杜蘭 Kevin Durand 飾演) 、未婚妻Elise Shifrin (由莎拉‧蓋頓 Sarah Gordon 飾演)與性愛對象藝術投資顧問Didi Fancher(由茱麗葉‧畢諾許 Juliette Binoche飾演)與女保鑣Kendra Hays (由Patricia McKenzie 飾演)等等 ,從專業到非專業的話題,金融投資競賽風險、暴力、年紀、體力、性愛次數、酒精濃度、全都是源自於「文字」。

文字符號是一切財富累積的緣起,包括了「數字」、「語言」、「圖表」等等,也因為Eric 有超乎常人對於「文字」的敏感與理解速度,才讓他得以超脫平庸,成了富可敵國的億萬富翁,而跟他同樣身家世豐厚的「詩人」未婚妻 也是善於舞文弄墨操弄文字,將文字的力量凝聚成財富,甚至可以在他面臨財富困境時給予支援。

然而在事業成就上早已睥睨眾人的他,無從超越他人,而心生「即使你不理,那也隨處可見,幽靈正糾纏著這世界,讓我感受到前所未有的自由。」的感受,他想跳脫出一切既有的規範,找尋屬於他企盼得到的自由,而這一切就從他剪個頭髮的堅持開始。

他非要到他熟悉,從小時候就剪髮的那家老舊傳統理髮廳,那家早已無法跟他的身分地位匹配的破舊理髮廳,要指定的理髮師André Petrescu(由馬修‧亞瑪希Mathieu Amalric 飾演)來幫他剪髮,當經過了漫長的一天,好不容易抵達了理髮廳,坐上了椅子給老師父剪頭髮時,他卻又在裡了半邊頭時,沒有任何理由拂袖而去。

回顧了那漫長的一天,他在車內,跟著不同女人的性愛上的縱情「歡愉呼喊聲」,造就了他的「不對稱的前列腺」,延伸而起的是對自己健康的疑慮與缺乏自信。他在示威群眾的包圍中,從車外傳來的「叫囂抗議罵聲」、「噴漆聲」、「砸蛋聲」,到司機兼護衛的槍開啟說話聲、開槍聲,在暗巷中被追逐三年,終於偷襲成功的「砸派聲」;在理髮廳裡老師傅剪了單邊頭髮的理髮聲,到最後跟以前一位研究泰銖投資的屬下Benno Levin(由保羅‧賈麥提Paul Giamatti飾演)在破敗的房間內對峙,從上樓梯、進廁所到對話,一步一步將原本光鮮亮麗的他,推進了暗無天日的生死深淵,而這一大大小小、深深淺淺、遠遠近近的聲響,全都是不同的「音符」起落。

年輕富豪Eric在紐約大都會中的穿梭,彷彿像是夢遊了一天,但他的人生,卻興起於文字,頹敗於音符,電影到最後,導演留下了讓人遐想的結局,是生是死,由觀眾自行去決定。

作者:SJKen 【暗夜流光】

本期焦點-【v.380】 2013/01/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