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能失控》旁觀與疏離的病症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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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MDb：7.5/10（1778票）
爛番茄：85%（100/118）
推薦給：
一、如果你想看與眾不同的超人片。
二、如果你同時喜歡《科洛弗檔案》和《魔女嘉莉》的話。
三、沒看過電影預告，對內容完全沒有概念的人。
誰 小時候沒夢想過擁有超能力的？小至用念力贏遍套圈圈吊瓶子的夜市遊戲，大到像悟空會舞空術遨遊天際，或如天行者路克以原力保護宇宙和平。在《超能失控》 （Chronicle）裡，三個幸運的高中男孩實現了這個美夢，不但能用念力操控物體，飛上雲霄，只要他全神貫注，還能刀槍不入！
在電影預告裡，我看到三個大男孩開心地拿著攝影機自拍，他們嬉戲打鬧，可以瞬間停下襲來的棒球，叉子捅手毫髮無傷，還用超能力對路人惡作劇，胡搞瞎搞些笑果 十足的蠢事，頗有超能力版「蠢蛋搞怪秀」（Jackass）的味道。儘管預告暗示接下來故事有一個方逐漸失控，但我猜想經過風雨波瀾後，三人平安脫險，完 滿解決，最後言歸於好。
女巫、鬼魂都成了偽資料片段（Found footage，註）的題材，巨獸和外星人也都出現在偽紀錄片（mockumentary）裡了，超級英雄又有何不可呢？現在來了一部自拍形式的超人嬉鬧 電影了，我猜。這是還未滿27歲的年輕導演喬許傳克（Josh Trank）的導演處女作，電影原文片名為「Chronicle」，即「編年史、記事」，一個客觀中立的片名，完全看不出和超能力有什麼關聯。在呈現形式 上，他試圖用剪輯偽資料片段的形式，增加超人電影的真實感，因為這類型的電影常被暴力地直覺為幼稚的漫畫，與現實脫節的荒誕幻想。我們在「超能失控」一開 始，就看到主角安德魯對著鏡頭說，我要記錄下接下來的一切，不同於一般超人電影裡的酷炫畫面，安德魯的自拍是極平凡的日常和校園生活，隨著劇情推進，他和 表哥麥特、校園風雲人物史帝夫發現了一個地洞，在裡頭意外得到了超能力。
導演採用這種方式拍 片，無疑是要強化真實性，意圖模糊電影和現實的分野，也許會有許多人厭惡這種低品質、看來粗糙不穩的拍攝手法，但我不排斥這種呈現方式，我尤其熱愛「科洛 弗檔案」，即使晃得許多人頭昏眼花吐到不行，但它無論影片內容或行銷宣傳都貫徹了真偽難辨的最高原則，保持了高度的神秘性，讓人像隔了層紗看不清全貌，電 影結束了還繼續挑逗我的好奇心。但是在「超能失控」，特別是後半段安德魯大爆走，四處破壞的片段，不再固定以某台攝影機的畫面為主，而是大量交錯剪接自女 同學凱西的攝影機、新聞畫面、街頭監視器……，在這一系列的鏡頭裡，我感受到一種故作粗糙的精緻，又無法精緻得不著痕跡，足以混淆觀眾對真實性的視聽，我 尤其無法理解凱西這個女孩為什麼可以隨身攜帶攝影機，在面臨生死關頭，驚恐之餘還能緊抓不放？
喬許傳克用這種形式拍超人片的構想真是非常有趣，但在執行和成效上我認為是沒有達到標準的。不過，如果剝去「超能失控」獨特的拍攝形式和超能力題材，我發現 它對青少年成長時自溺式的苦澀與不安，有著超乎一般青春片的深入刻劃。安德魯的攝影機不但記錄了三人如何取得超能力，從共享秘密到分崩離析的過程，更呈現 了自己的家庭、生活環境，以及在學校的人際關係，這部分對我來說是極度真實，情感傳遞極為強烈的。
安德魯的家庭功能失調，父親酗酒、情緒不穩，領保險金度日，母親臥病在床無法自理生活，在他身上明顯可見戀母弒父情結；他的社交生活也遭遇挫折，沒有交心朋友，在 學校裡遭嘲笑霸凌，連回家都會被街頭混混找麻煩。安德魯的生活裡盡是一幅弱肉強食的景色，唯一稱得上善意的只有表哥麥特和校園風雲人物史帝夫，三人雖然一 同得到超能力，玩在一塊兒，但稱不上推心置腹。在安德魯心中，自己和這兩個人始終不同，一個嘴上總繞著沒聽過的哲學詞彙和觀點，一個則交遊廣闊，似乎每個 人都喜歡他，這都是他自覺欠缺又羨慕不已的，從他對西藏的幻想和上台演出的慾望，多少能窺見他渴望能有不同常人的見解，期待自己能得到眾人歡迎。
一個自覺不被理解，又無管道發洩的青年益發焦躁暴怒。安德魯買錄影機自拍，動機不外乎是為了尋求觀眾，他想被人看到，被人理解，攝影機是他唯一的發聲管道，我們在影片裡看到的恰巧是他無法為外人道的苦悶生活──他就像是個被YA片消費，拿來換取廉價笑聲的怪胎異類。所以，這不是什麼慘綠少年的故事（慘綠少年 指的是「風度翩翩、意氣風發的青年才俊」），說是自戀的納西瑟斯或墜落的伊卡洛斯還比較恰當，或者，這是「魔女嘉莉」（Carrie，1976）裡的憾事 重演。
嘉莉和安德魯都擁有與眾不同的能力，也有類似的生長背景（不正常的家庭、被同儕孤立的校 園生活），他們同樣在最盛大的舞會party上出盡鋒頭，在享受前所未有的風光之際，瞬間出了大糗，不但無法在像以前隱沒在人群裡，更貶成眾人嘲諷的大笑 柄，大起大落間讓兩人失去理智，走向毀滅性人格的道路。安德魯母親去世，父親將一切怪罪在安德魯頭上，更成了壓斷安德魯理智的最後後一根稻草。他和嘉莉都 運用超能力大反撲，想爬上殘酷食物鏈的最頂端，成為麻木不仁的超級掠食者，最後也都葬送了自己的性命。
在安德魯的怒火之下，他憎恨的父親似乎成了十惡不赦的罪人。我們無從得知安德魯父親對病床上的他說的那席話是不是事實，因為安德魯父母間的相處始終在他的鏡 頭外。我們唯一知道的是，安德魯雖然掛心母親，但始終悶在心裡，他的態度是遠觀的，疏離的，母子間的互動極少出現在他的自拍生活中，即使他替母親翻身也是 隔空透過超能力。這也許不在「超能失控」的主旨中，但我臆想，或許這正是我們這個世代以降，旁觀與疏離的病症蔓延至血親關係的真實寫照。
註： 「Found footage」在中文裡似乎還沒有約定俗成的名詞，除了「資料片段」，尚有「現成影片」、「拾得錄像」、「手搖紀錄片」種種譯法，有名的作品包括「厄夜 叢林」（The Blair Witch Project，1999）、「靈動：鬼影實錄」（Paranormal Activity，2007）、「科洛弗檔案」。
作者：猴子
【腸光男孩躁鬱症 】
本期焦點－【v.330】 2012/02/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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