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勇者無敵》把破碎的心再拼湊回來才是勇者
像這種深沉的劇情片通常都是陷入一種永無止盡的憂鬱低氣壓,《勇者無敵》的確有陷入這種低氣壓,但是一到武戲方面就會跑出一種商業式的笑點,這種笑點非但不會影響整部片的風格,還有種畫龍點睛的幽默風格。
拳擊性電影從洛基開始火紅,到現在已有許多有深度有熱血有激情的好拳擊片,像是《登峰造擊》、《最後一擊》等,到近期的《燃燒鬥魂》和《鋼鐵擂台》,甚至《葉問2》也勉強算是,而且《葉問2》還承襲(抄襲?)了洛基打擂臺的熱血手法,讓我們看到好像拳擊電影似乎是玩不老的一個題材。從上面看下來他們每部拳擊片的主題、理念和操作手法都大不相同,只有一個共通點,就是熱血和夢想,不管劇情是走向悲劇還是激勵人心,拳擊手都走不脫一個夢想,所以拳擊性的電影才得以永流傳,而不是大鍋炒冷飯、舊酒裝新瓶。
而文戲就算如何精彩,武戲也是拳擊電影的另一個靈魂。打得不好、打不出自己的風格,分數就會大減半,所以文武雙修都是每部拳擊電影的重要課題。就算娛樂性質偏重的《葉問2》和《鋼鐵擂台》都有其自己的精神,而在擂台上不就是只有輸和贏嗎?如何打出電影本身的理念和所要闡述的意義,就是拳擊電影的精彩之處了。
《勇者無敵》採雙主角線平行進行,這令人心碎的結果是怎樣造成發生的?《勇者無敵》不直接告訴你,只能從父與子的對話內容去旁敲側擊,推測結果,所以有許多事情都只能去猜想,模模糊糊的,但這也是《勇者無敵》迷人之處,重要的劇情和導演的巧思都要靠你自己去細心體會和發掘。有人說過,男人跟男人之間是用拳頭去溝通的,這是專屬於男人的語言,我們來看看這父子三人是如何用拳頭來解開他們的心結。
尼克諾特不愧是曾與奧斯卡擦身而過的男人,在裡面演一個風中殘燭的老頭兒,把一個背負著妻離子散的罵名、懷著愧疚與懊悔盼望兒子有一天能原諒的可憐父親演的入木三分,不斷的去熱臉貼兒子的冷屁股。有一幕印象特別深刻,尼克諾特去找兒子布蘭登,想要分享戒酒千日和湯米回來的喜悅,布蘭登不但不聽還拒之門外、冷言相對,尤其是尼克諾特最後看到孫女不能相見的痛苦又非常喜悅的表情完全寫在臉上,含著淚珠,微微懺抖的老臉,真的很令人憐惜。如同劇中湯米所講,他就像一個喪家之犬拿著空碗到處乞討同情、原諒的一個乞丐。
但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從與兒子對談中可以得知他是整個破碎家庭的關鍵人物,他的腳色設定有點像是《力挽狂瀾》裡的米基洛克,同樣都是被子女拋棄的父親,也同樣的悲情。片中沒有把以前它如何家暴的畫面重現,卻讓我們看到兩個兒子的怒目相對,尤其是弟弟湯米,那不單單只是家庭破碎的陰霾所造成的,而是需要許多痛苦和絕望,才會變成遊走在自我毀滅邊緣上的人,這也是哥哥布蘭登和弟弟湯米的差別之處。
喬爾埃傑頓飾演哥哥布蘭登。若最近有看過《極地詭變》你應該會發現,他就是那個被《絕命終結站》女主角燒死的雖小耳環男,很可惜他沒有用十字固定鎖讓異形投降,不然以他在《勇者無敵》裡的表現一定會相當精采的阿!!!
他同時也是史上最強的物理老師,平時在學校裡上課教書,一拖下衣服就變成大塊肌肉的拳擊猛男。以雙主角來看,布蘭登怨恨父親的原因比較簡單,就是因為家暴的關係而對他失望,在這裡他也遇到了很多家庭都會碰到的問題,就是經濟壓力,他不光是要負擔支出還要支付女兒的醫藥費,所以他不得不一天做兩份工作,白天教書晚上打拳,也因為如此,才會被學校停職停薪,重回他的拳擊擂台上,在這裡有點像是《最後一擊》裡的羅素克洛,同樣的不被看好,為了錢出來打拳,光是看到他上台跟人對打都令人捏一把冷汗。
而哥哥布蘭登內心戲吃重的部分反而比弟弟湯米還來的輕,但他必須要擔任一個牽動情緒的主KEY,在父子三人裡其實算是比較調和節奏的作用。這麼說好了,父子三人雖都有一段過往,也都有各自的壓力,但只要一轉回布蘭登的戲,畫面就會變得較溫和有條裡;一轉回湯米和爸爸的戲(湯米跟爸爸的對手戲較多),畫面就會不能預期的變得失控、爆走,就怕一不小心就會同歸於盡了。哥哥布蘭登若是天堂的代言人,那弟弟湯米就是地獄的使者、布蘭登是蜘蛛人,湯米就是黑蜘蛛,幾乎是一個對立的情緒和角色,這也就是《勇者無敵》文戲最精彩的地方了。
湯姆哈迪飾演的弟弟湯米是本片最耐人尋味也是非常靈魂的角色,開場與父親的相遇像是多年不見的朋友(的確也很久沒見),看不出來存在一種仇恨的心態,但從對話中可以嗅出一種詭異、不安的氣氛,就像是假藉觀心卻在探對方底戲的感覺,而看到後面你就可以知道湯米這個角色是游走在自我毀滅的邊緣上,凡對拳擊以外的事情其實他是不屑一顧,交際、諂媚、謊言等一般人會有的特質在他身上完全看不到,對他來說,世界的黑與白以連成一線,是非對錯已經混淆了,變的憤世記俗、拋棄一切的漂泊浪子,等若是赤裸裸的真我,但卻又尋不到自我,如此矛盾複雜,讓人好奇他究竟有什麼樣的過往會變得如此。在人悲痛欲絕時會做出一些自我毀滅的事情,就向是投軍去打伊拉克戰爭,他不再有親人,他的親人就是隊上的弟兄們,這點有點像是《最後一封情書》但卻沒這麼膚淺,可以辨別的是,湯米所承載的悲痛傷害絕對比布蘭登還來的多。
在武戲方面與一般拳擊電影不一樣的地方是此片採用的是綜合格鬥,意思是規則更少、更爆力、更痛快。你把人家踹倒,然後再壓著對方往對方身上招呼拳頭,還可以用寢計打到對方沒氣,所以比一般的拳擊賽更容易打死人,不過這方面《勇者無敵》並沒有展現出這真實殘酷的一面,反而避重就輕的去帶往綜合格鬥帶給我們的熱血和激情,像是木村鎖、十字固定鎖一些講究的打法都會在《勇者無敵》裡呈現出來,哥哥布蘭登的拿手絕活就是這些寢計,雖然我平常不是拳擊、摔角迷,但給予了我們這些常看拳擊電影的人一些新鮮感和刺激感,當他們在場上臉紅脖子粗的比耐力耐性時,你真的會隨著畫面不自主的為她緊張起來,甚至當對手拍地投降時你會想要大聲歡呼出來,這就是綜合格鬥帶給我的熱情。
《勇者無敵》還有一項出乎意料的樂趣,像這種深沉的劇情片通常都是陷入一種永無止盡的憂鬱低氣壓,《勇者無敵》的確有陷入這種低氣壓,但是一到武戲方面就會跑出一種商業式的笑點,這種笑點非但不會影響整部片的風格,還有種畫龍點睛的幽默風格,大家都知道關乎運動方面都會有實況轉播,《勇者無敵》就有兩個哥倆好一對寶的主播,有點像是周星馳的《破壞之王》裡的主播逗趣,他們也會互相鬥嘴,雖然台詞不多,但卻可以讓文字躍於紙上,生動的讓你知道什麼叫做舌燦蓮花。這種商業式的幽默曾扮演《變形金剛》裡的爸爸凱文鄧恩也有份,可能是既定的螢幕形象和劇本的關係,他在片裡沒有刻意講笑話但越覺得他的僑段可以令人會心一笑,也算是幫《勇者無敵》調和了不少憂鬱肅殺的氣氛。
拳擊手出場的時候也跟《鋼鐵擂台》一樣,有塑造出每個拳擊手的風格,而且更貼近每個拳擊手的個性,像是哥哥布蘭登出場音樂是用貝多芬的快樂頌,正如同他的拳路,冷靜、細心,總是在前期挨打的布蘭登到最後都可以找到對手的弱點並且予以打擊,按照他這種打鬥風格可以說是《網球王子》裡的乾,用資料型的打法,而他的身分是物理老師,應該也有用牛頓定律下去打吧(誤)。而湯米出場時布蘭登完全相反,沒有出場音樂、不接受採訪、不討好觀眾、打完立刻走人,說明了他其實是活在自己的小小宇宙裡,就像是他放棄了全世界,全世界也放棄了他,另外想講的是柯霸的出場音樂真的像是死神降臨一樣,非常的有氣勢,而且布蘭登的眼神其實蠻雖小的,讓我一度以為他會被柯霸活活打死,這種小蝦米鬥大鯨魚的打鬥法在拳擊賽裡其實已屬老梗,像是《最後一擊》、《洛基》都是用這種方法吊觀眾的胃口,最後再來個一舉反撲,獲得勝利。
那爸爸尼克諾特的出場音樂呢?你一定會問我說,他又沒打擂台,怎麼會有出場音樂?雖然尼克諾特沒有打擂台,但從電影開始就有他的出場'音樂'了,不!應該是說,出場錄音帶才對,從影片的開頭就有一個製式化的聲音在講著話,但又無關劇情內容,實在很奇怪,一直到後面尼特諾特與湯米在飯店的大崩潰橋段,我才聽仔細了,原來是尼克諾特一直在聽的錄音帶搞的鬼。說到這裡這是我第一次眼紅的一個橋段,尼克諾特拉了老臉到處跟兩個兒子釋出善意,但卻從來沒有得到一個回應,有的都只是無情的言語和一個冷屁股,甚至弟弟湯米還像見到仇人一樣,或許在螢幕上我們只看到兒子們的不孝,但他們的背後其實都一定藏了不堪回首的過去,才會有如此反應,湯米更是一個從恨意轉化成的厲鬼,而他所經歷的並不是一般人可以承受的了,如此滔天恨意尼克諾特只能默默的等待,等待湯米有一天能接納、原諒他。
而尼克諾特再聽的錄音帶就是非常著名的白鯨記,我雖沒看過,但去網路上查了一下,白鯨記是在講述一個船長自從再一次意外被一頭白鯨給咬斷了腿之後就開始追捕這頭白鯨,而船長就像是仇恨的代言人,化身為復仇的魔鬼,自大、聰明又強橫,而船員們也都曾勸過船長,但還是阻止不了,還被說服一起追捕,最後卻落得慘淡下場。在飯店的橋段,尼克諾特破了酒的戒律崩潰喊叫著時就正在聽'白鯨記',尼克諾特把自己當成船員,急著叫船長棄船,放棄追捕白鯨,因為他知道在繼續下去,船長將會落得慘淡收場,而尼克諾特所叫的船長,就正是湯米的化身,而他那無窮的恨意就是來自於家庭的傷害和國家的背棄,就是這樣的一個傷害讓他變成了魔鬼,這也是尼克諾特為什麼要一直聽著白鯨記,因為他了解這種恨意,並不能簡單的化解掉,並須要有所犧牲才能得到答案。
每個拳擊電影的最終對決一定是整部片的高潮,《鋼鐵擂台》和《洛基》都是同樣的模式,他們在舞台上證明了自己,就算輸了也值得驕傲,《最後一擊》的最終勝利也是令人激昂,但在《勇者無敵》裡,擂台上變的不只有輸和贏的意義,還多了找尋自我和修補原諒,武打變的不只有武打,湯米在擂台上不願意面對自己的哥哥,因而打出這沉積14年的怨恨之拳,每一拳都代表了他過去所承受的痛苦和壓力,這並不單單說了我愛你、我是你哥哥、我們相認吧的簡單字句就可以概括承受的了,甚至湯米斷了一隻胳膊還不願意放下自己心中的怨恨,就像是'白鯨記'裡的船長一樣,斷了一條腿還是不放棄,'白鯨記'裡的船長曾說過:『不要對我不尊敬,就算是太陽得罪我,我也會出手痛擊』,如此高傲不服輸的個性,就算湯米現在丟了性命我相信他還是不會放棄的,但最後的結果令人非常感動,布蘭登並沒有像其他船員一樣放棄他,雖然不得已逼迫他投降,那段時間是難熬的,但在耳邊的呢喃字句卻是救人一命的金句良言,直到最後湯米的手不是手拍地板投降,而是輕拍哥哥的肩膀的雙關語,意旨他放棄了仇恨原諒了他也宣告投降。
後面的橋段至今仍讓我感動、激昂不已,導演擅長用無聲的畫面、無聲的肢體語言,去拼湊令人不解的殘酷事實,文戲的鋪陳連結到武戲的動感節奏,竟可以擦撞出這麼耀眼的火花,男人間的手足之情不像女生般這麼細膩尖銳,簡簡單單的一個手勢和眼神就足以交代了一切,在旁早已老淚綜橫的老父,留下的淚已不是苦的了,是破鏡重圓的甜,而我想他也不用再聽白鯨記了,因為'船長'回來了。
最後真的非常推薦這部片,不誇張,這部是我今年看過最好看的片了!!獲得的感動程度比我當初看《三個傻瓜》還多,當我走出戲院的時候我朋友以及影廳的觀眾都哭成一片了,而且幸好是先看完《鋼鐵擂台》再看這部,不然《鋼鐵擂台》再怎樣熱血一定都會被比下去阿!!!不知道各位有沒有發現導演加文奧康納有在片中小露一下面,沒錯!他就是斯巴達大賽的主辦人唷!
漢克滿意度: ★★★★★★★★★ (9/10)
作者:劉三
【漢克先生好紳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