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象的眼淚》:了無新意
觀眾的口味很刁,一直期待新片能夠提供新刺激,新滿足,偏偏陽光底下沒有太多新鮮事,《大象的眼淚》也只是行走於舊式鐵軌上的舊式通俗劇而已。
Predictable是一個帶有眨抑意涵的字,因為一切都可預見,就少了意外,用於人生競比之際,優劣態勢就極明顯。
棒球投捕的配球如果是predictable,高明的打擊者就能適時發揮攻堅實力,創造榮光;軍事對手的攻防策略如果predictable,高明的對手就知道如何避開鋒芒,又如何趁虛而入;偵探推理劇的情節一旦predictable,等於早早就公布了答案,得不到參與或解謎樂趣的讀者或觀眾,豈不覺得乏味?
法蘭西斯.羅倫斯執導的《大象的眼淚》就是一部絕大部份劇情都predictable的老調電影。
例如,羅伯.帕汀森飾演的大學生雅各,在康乃爾獸醫學院的期末會考時,中途被教授叫喚出場,觀眾不是立時就猜出了人他們家出了事(何況還有豐富的早餐與熱情的擁抱)?例如,雅各初次遇見牽著馬匹,與白馬對話的瑪蓮娜(由芮絲.薇斯朋飾演)時,工人就提醒他,瑪蓮娜是老闆娘哦,觀眾不是立時就有了譜:一位闖入馬戲團的第三者,終必上演橫刀奪愛的戲碼?
結構太老套,劇情太可預測,都還不是《大象的眼淚》最致命的罩門,演員掙脫不了既定框架,只能在一定模式中重複打轉,才是《大象的眼淚》讓人看了更加疲累的原因所在。
例如,克里斯多夫.沃茲自從演活了《惡棍特工》中那位壞到骨子裡的納粹惡魔後,誰不期待他對黑暗心靈的揣摩與雕刻能有更多層次?但是從《青蜂俠》到《大象的眼淚》,他的反派工程還是只有原地踏步,欠缺新意,更乏層次了。
克里斯多夫.沃茲在《大象的眼淚》中飾演馬戲團團長奧古斯特,出場戲相對就弱了許多。員工已經警告雅各別提競爭馬戲團的名字,雅各卻公然挑戰,奧古斯特雖然用背影表示了他的動氣,卻沒有祭出犀利的憤怒手段,反而很快就被雅各給說服了,一位輕易就妥協的暴君?那是第一層失落;隨後,奧古斯特隨即帶領雅各爬到火車頂上,那場戲可以顯現奧古斯特的膽識與不時鋌而走險的梟雄性格,但是導演卻只想讓他帶著雅各上到火車車廂頂去見識不同風景,期許未來的遠景,後來又沒有任何的伏筆劇情來相呼應(第二場車頂戲則成了雅各想去暗殺奧古斯特的行動秘道了),那是第二層失落。
最致命的第三層失落則在於他與妻子瑪蓮娜的感情。瑪蓮娜既是搖錢樹(馬戲團台柱),又是愛妻,瑪蓮娜既然帶給他最需要的財富與愛情,何以他卻依舊有著強烈的不安全感?這種不安全感源自體力與能力的自卑?或是人性的洞視?劇情少了男女關係的深曾著墨,就讓他的濃濃醋意只成了一種必然公式,少了情節的合理邏輯。更何況電影除了強調他的家父長式的暴虐統治外,其實看不出這對夫妻之間貌合神離的權力剝削關係,更沒有過往意圖染指,就遭他毒手的前科案例,亦即他的惡狠毒辣其實只有對手下或動物的霸凌表像,少了內心層次的黑暗世界,也就讓他皮笑肉不笑的虛情假意,少了讓人不寒而慄的力道了。
至於,羅伯.帕汀森與芮絲.薇斯朋的姐弟戀,亦欠缺動人的描寫,更別說化學效應了。全片唯一讓雅各與瑪蓮娜有了焦點交會的關鍵在於白馬與大象,瑪蓮娜要在馬 背和象背上討生活,她與動物的親密互動,訴說著她的良善本性,卻也暴露了她完全不懂動物習性的瞎熱情,因為除了陪伴與安撫,她對於親密的工作夥伴,其實認 知不多,更無特殊心得可以傳承,遠不如獸醫雅各的體察入微,有了雅各的專業護航,瑪蓮娜的姿色專業或許就能更優哉發揮,但是她的空洞本質,與周遭人物(或動物)的遠距冷感,卻也因此畢現無遺。觀眾感受不到她的痛苦矛盾,就不會有太多的同情與關注,她的存在儼然只成了一具花瓶(這亦說明了導演在片尾亦沒有多 交代她的『幸福』心情的原因,畢竟,花瓶的功能首重外觀,其次則要『空心』才能盛裝啊)!只有花瓶外貌的愛情,又如何打動觀眾?
雖然整體劇情都太predictable,《大象的眼淚》至少還有一場「班尼兄弟馬戲團」的搭景奇觀可以來滿足挑剔的我,電影美術團隊要在空起上搭起長160呎,寬100呎的那副馬戲團大篷時,從打椿的動作與聲音設計(特別是與電影音樂的精準對位),都讓正在走進歷史長巷的馬戲團文明,還有些許風情得能留存,不致於全然白忙一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