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剛剛好》:音樂錄影帶連著播
《幸福剛剛好》大量的音樂小劇場來避免掉嘮叨的對白台詞,小悅無法輕易被他人明白的狀態亦可藉此紓發。然而當一部電影裡放入了至少十支音樂片段,觀眾也很難將這些音樂歌舞片段和電影正片產生連結。
由澳洲「不露臉天后」希雅執導的首部電影長片《幸福剛剛好》,在前陣子剛落幕的第78屆金球獎一舉入圍音樂及喜劇類最佳影片,而飾演主角小祖的凱特哈德森亦憑此片睽違20年後再度入圍金球獎,雖然最終無一獲獎,然以首部作品來看能有這樣的成績算是滿風光的,然而本片的入圍卻引發不少討論,因為本片的評價普遍不佳,甚至比另一部同樣入圍音樂及喜劇類最佳影片、由梅莉史翠普等人主演的《畢業舞會》還慘,更尷尬的是在本週五、也就是12日電影正式在台灣上映的當天,《幸福剛剛好》也一舉入圍了揶揄、嘲諷當年度最爛電影的重量級獎項「金酸莓獎」共四項大獎,不只電影將和《杜立德》、《逃出夢幻島》等片角逐最爛電影、希雅本人也以新導演之姿參戰最爛導演,在金球獎陪榜的凱特哈德森與戲中妹妹、也就是和希雅長年在音樂錄影帶合作的御用舞者梅狄齊格勒亦雙雙入圍最爛女主角與最爛女配角,可謂烏雲罩頂。
不過從《毒鑰》、《新娘大作戰》就愛凱特哈德森到現在,這次還是買票進場以行動支持。而在看完電影之後,依然認為凱特哈德森是我心目中會演戲的那個女孩,這次剃掉常法選擇以短髮造型詮釋長期酗酒、又因販毒遭逮入獄、正在緩刑期的糜爛女孩小祖,時而瘋癲時而脆弱時而暴躁的模樣,呈現出了這個角色內心的混亂狀態,明明是徬徨無助的卻又不願以弱示人,想變好卻又忍不住沉淪的懊悔悲憤,渴望著愛卻害怕別人對自己太好選擇推開的難受,都藏在了凱特哈德森每個表情與肢體裡。儘管《幸福剛剛好》被批評過度誇張自閉症患者的症狀,然這卻不全然是梅狄齊格勒的問題,相反的,她的表演反而是電影的亮點之一,先姑且不論是她個人理解角色後的詮釋還是希雅對她提出的指導,梅狄齊格勒的演出令小悅這個角色相當飽滿,觀眾不時能從她身上感受到她的情緒、情感,那是無須透過言語、機器,僅靠著表情與簡單幾個單詞的語調變化就能將她的全部分享予觀眾、她的喜怒哀樂以及她眼中和別人不同的世界。
在許多電影裡會選擇用替代方式呈現角色內心、或者如小悅這樣特別的孩子的眼中世界的樣子,可能是動畫、或者是像《幸福剛剛好》大量的音樂小劇場來避免掉嘮叨的對白台詞,小悅無法輕易被他人明白的狀態亦可藉此紓發。希雅過去執導了幾部自己的音樂錄影帶,像是紅遍全球的那首《Chandelier》,希雅對於音樂的理解力無庸置疑,善於結合肢體展現與舞蹈演繹再輔以影像呈現更使她的音樂充滿力量,短短幾分鐘的音樂錄影帶充滿不小魔力。回到《幸福剛剛好》來看,希雅放在電影裡的其實是她最為擅長的,然而當一部近兩個小時的電影裡放入了至少十支充滿各式鮮豔色彩與奇裝異服的舞者、用著浮誇甚至會讓人感覺到戲謔的表情跳舞的音樂片段,而觀眾也很難將這些音樂歌舞片段和電影正片產生連結時,《幸福剛剛好》直接被切碎的亂七八糟。用這樣的方式呈現小悅難以明說的奇思妙想確實特別,會忍不住去想原來平時生活裡那些特別的小孩子的內心世界如此熱鬧,只是用多了易膩,尤其是被這樣充滿意境的設計連環炸更容易讓人麻木、疲乏。
「有時候我們會格格不入,身不由己。」
《幸福剛剛好》的主題很簡單,用愛善待自己、用愛包容別人、用愛去接受那些與自己不同的人們。電影裡的每個人都不完美,不管是外表看的見的,還是只有自己知道的,從小祖、小悅、隔壁鄰居艾伯、附近被華人夫婦領養的胖小孩菲利,他們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問題要去面對,只是他們有的講不出口、有的不願講出口,不約而同的將煩惱獨自吞下,但他們其實都是需要別人幫助的,他們的問題無法也無力憑一己之力解決,他們都不知道該怎麼辦,於是他們都找到了管道去紓解獨自承受的壓力,音樂、酒精、拳擊...,這些是他們的寄託,卻也藏著他們的求救訊號,他們每個人都在等待著有個人能救贖自己,將自己從深陷的泥淖裡拉出,從世界不見光的角落再次回到陽光底下。這是希雅想透過《幸福剛剛好》傳遞的正能量訊息,一如她過去想藉著音樂錄影帶讓有著迷惘、畏懼或各種負面想法的人,都能在她的影像與音樂裡找到力量那樣,立意很好、出發點很好,就是可惜了用心良苦因用力過頭而讓電影糊掉了。
「音樂是療癒的聖人,讓音樂去感受你的痛徹心扉。」
電影的原名Music、也就是音樂是《幸福剛剛好》的思想核心,希雅想用音樂舔舐角色們的傷口,想將音樂與世上的一切美好畫上等號,用綺麗繽紛的視覺色彩讓觀眾感受到電影透出銀幕的快樂,但不免會想是否希雅將一切想的太過於簡單、太過於理想化?並非是搖著「愛」的旗幟就能將每道問題迎刃而解,觀眾想看到的是更多關於特殊孩子、或是像小祖這樣的人在深入點的描寫與刻劃,而不是對她們的理解就是只有表面,而不是又一部的心靈雞湯(還是用唱的)。電影根本的問題是前面提到的,《幸福剛剛好》被切的破碎,過多的音樂片段將劇情含糊帶過,觀眾不時的得受中斷情緒的干擾,若片段都不長就也還好,偏偏有的都唱了兩、三分鐘,與其說看《幸福剛剛好》是在看電影,倒不如說看《幸福剛剛好》宛如在看一部多支音樂錄影帶的合集,電影代表的「視」與音樂代表的「聽」無法在《幸福剛剛好》同時成立,一加一效果反而還小於一,是希雅導演功力跟不上她的想法導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