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牠》我們都是童年的倖存者
舊版有舊版的「獵奇」和舊版特有的畫質粗糙的恐怖感,而新版有新版的華麗血腥風格。其實,電影很暖,把沉重的題材拍出「童黨萬歲」的明亮色調,大傢伙迎著風騎單車一起「出任務」。能夠走過這些恐懼的威脅長大成人,我們都是童年的倖存者。
回頭看看那些曾經讓自己害怕的上學途中的廢棄房子和某年暑假路邊的怪叔叔瘋女人、玩具櫃裡畫著詭異笑臉的布袋小傀儡和小丑娃娃、哥哥姊姊嚇唬我們的紙娃娃傳說、親人的葬禮、學校裡嚴厲的老師和那些霸凌的小惡霸…能夠走過這些恐懼的威脅長大成人,或許可以說,我們都是童年的倖存者。電影裡緬因州德瑞小鎮七個因為被霸凌因緣際會湊在一起的魯蛇,各自要面對家暴、過度管教或保護的壓力、父親褻狹女兒、弒父、弟弟失蹤的內疚、校園霸凌、目睹雙親被活活燒死的經歷…,而小丑就是這些童年夢魘被具象化後巨大魔魅的邪惡形象,勇闖那棟全鎮小孩都不敢接近的火災廢墟「怪怪屋」,打敗小丑的歷程其實也就是一場戰勝青春期孤獨、壓力、恐懼、迷惘、困惑、性啟蒙的血腥成年禮,無法面對,就會被牠吞噬,成為貼滿小鎮電線桿的失蹤人口協尋廣告,或者報紙社會新聞版上一縷早夭的幽魂。
同樣帶著各自傷痕累累的家庭與成長難題,跟同病相憐的夥伴開啟一段夏日冒險…這樣純真的「童黨萬歲」劇情,在史蒂芬金兩部作品中《站在我這邊》與《牠》遙遙呼應!童年的友誼終究會隨著那年暑假曲終人散,只有青春和成長的陣痛落印心中:《站在我這邊》就這麼散了,《牠》卻藉著那年暑假在手心歃血為盟的秘密,在恐怖小丑每27年甦醒一次的詛咒下,再一次結隊!
《牠》是翻拍,上一版是27年前的《靈異魔咒》(1990),與電影中吸食小孩恐懼作為力量來源、伴著香味四溢的恐懼啃食孩童血肉的「跳舞小丑潘尼懷斯」牠每27年從冬眠醒來,爬出地獄的週期一樣。27年前的電影一次交代童年和成年的兩場恐懼戰役,27年後的《牠》先拍童年做第一章。舊版有舊版的「獵奇」和舊版特有的畫質粗糙的恐怖感,而新版有新版的華麗血腥風格。
此外包括比利BOY的單車小銀、貝芙利用捲尺量洗臉槽傳出地獄怪聲的水管深度、德瑞鎮的下水道地圖、史蒂芬金恐怖宇宙裡的吉祥物烏龜,乃至終於「大氣」整棟展現的「怪怪屋」,都讓原著控處處驚喜。小女孩被洗臉槽噴的整間浴室都是濃稠血液,但老爸卻看不到血,這樣隱喻女孩面對初經的恐慌無措,和私密只給夥伴知道,大家一起幫忙洗浴室,一起承擔的劇情,同樣有了神還原。
《牠》賣的是挑動人「小丑恐懼症」的噱頭,就像先前歐美各地出現在街頭出現的詭異小丑在路邊對人招手,或突然朝人暴衝過來甚至攻擊的事件所造成的民眾恐慌,搭配小丑似人非人的恐怖谷理論、永遠對著你笑笑得你心底發寒那種不知道牠笑臉下藏著甚麼詭計的恐懼、還有人們看小丑自殘自我傷害或者作弄惡整人的滑稽表演,不知會不會最後失控變成血肉噴泉的那種對瘋狂無可預測的恐懼…再再拉繃人們的敏感神經。
但其實,電影很暖,把沉重的題材拍出「童黨萬歲」的明亮色調,大傢伙迎著風騎單車一起「出任務」,主角勇闖龍潭虎穴的身後是夥伴們義不容辭一台台單車直接放倒地上衝來助拳、齊心克服心中魔障的畫面,還有歷險結束後,大家發誓內心純潔、童黨萬歲、江湖再見的情節,簡直都想把廣東歌【誓要入刀山】催下去:誓要去入刀山,浩氣壯過千關,豪情無限,男兒傲氣,地獄也獨來獨往返。存心一闖虎豹穴,今朝去幾時還?奈何難盡歡千日醉,此刻相對恨晚。願與你盡一杯,聚與散記心間,毋忘情義長存浩氣,日後再相知未晚…
在華麗又衝擊視覺的恐懼樂園歷險之後,青春有著明媚的哀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