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特森》:隨筆
如果言簡意賅地形容本片的話,「幽默、智慧、詩意」,要細說本片便成了較為困難的部分,《派特森》可說是Jarmusch對「電影」所寫的情書、情詩。電影也許就像是愛人,他/她可以對觀眾說:「你到底想知道我什麼?BJ4」不解釋……何必解釋?
如果言簡意賅地形容本片的話,「幽默、智慧、詩意」,要細說本片便成了較為困難的部分,就如同片中結尾,飾演男主角Paterson的Adam Driver與永瀨正敏對談,一個人閱讀翻譯過後的詩集,就如同閱讀穿著雨衣的文字一樣,失去了原始的創作韻味,正如同以一個亞洲人來看本片,幽默少了一半,剩下滿是漫漫的詩意,以及作為一個市井小民佩服作品中的智慧,但我想還是減少不了我對本片喜愛。
劇情圍繞在公車司機Paterson與同居情人(Golshifteh Farahani飾演),記錄了一星期的日常生活,也許本片真如「流水帳」般記錄一星期內腳色度過的日子,但的確傳達了像《春去春又來》、蔡明亮電影的概念,日子流轉不停,而流水的意象在本片佔了相當大的成分,指的是主角最愛的地點,以及時間。
流水般的時間,一去不復返,正如生活,正如電影膠捲的轉動,正如底片的感光紀錄。在本片,時間扮演重要腳色,任何重要的電影元素也是圓形的,早餐麥片、杯子蛋糕、黑白圓點、派、比薩、黑膠唱片、棒球等,還有電影的膠捲,甚至是人一天行走的路徑,即使不像圓,但也是圓,起點與終點相同,中間無任何阻礙或分岔,這便像是在說明時間存在生活周圍,即使你想忘卻時間的存在也不可能。
如果我們觀察電影中的狗狗馬文,他的生活規律,主人下班前他會出門把信箱用前肢推成比薩斜塔貌,晚上時會出門散步,主人走道酒吧時,他就得等主人喝完酒再回家,這也是種對時間的展示;再看到主角,早上不設鬧鐘約六點多便醒了,吃早餐、出門、打卡上班,趁著同事打攪前的時間用來寫詩……,這也是個規律的呈現,對時間的展示。
流水帳不成合格的日記,所以重點便在日常的樂趣、創意、新奇,這便是本片的看點。
隨手俯拾的元素皆可成為作品,不管是何種形式,在電影中,Paterson用來寫詩,一盒火柴,一段來自陌生人的對話,一幅街景,一個聲音,一個腦中突然浮現的記憶,或是來自某段文學作品的字句,任何東西都是點子,也替看似無味的司機生活添了趣味。
腳色設定為公車司機是種矛盾的高妙(後來想到Adam Driver的名字正是「司機」,在本片導演玩了很多英文諧義),在於每日可能都相同,在於每日可能都不同,日程表、公車、崗位都一樣,遇見的街景事物、乘客可能都一樣,在那個街角轉彎,在這個紅綠燈停留,在這站接到一位老先生,那站接到這位準備上學的學子,但每天其實都不一樣,正如本片的劇情發展。
在近似慵懶、愜意的運鏡中,透過溶接的蒙太奇更讓人接近詩化的美感,觀眾可以放下心思並享受本片,這是我認為本片難能可貴的重要性,正如《咖啡與菸》帶給我的感覺,如果生活成了一部劇情片,也許就是這一部,至少在我腦海裡。
我們皆等待著一個「A-ha時刻」,那是種愉悅,正如科學家發現某個定理,正如高中生發現排列組合如何算,正如一位家庭主婦了解如何切洋蔥不會流淚,正如電影迷了解心中的大師為何這樣拍片的頓悟時刻。所以片尾Adam Driver與永瀨正敏看似雞同鴨講的對談,以一個無解作為結尾,而男主角寫了首詩,提及的老歌--〈Swinging On A Star〉,觀影當下我嘴角不禁上揚,與我的筆名相關,皆提到了「魚」。帶著懵懂離開影院,思考著《派特森》片尾的詩意,所以上網搜尋了那首歌,「魚」在歌裡形容為愚笨的動物,甚麼事都不會做,不會寫、不會讀,即使身體滑溜還是會被抓,因此,”Or would you rather be a fish”這句話是個提醒,提醒男主角如果不動筆在空白的筆記本中寫下任何字句,就像條魚,連個「A-ha時刻」都不會到來,正如,假使我不去上網找那首歌,我便不會理解此,而就真的像條「魚」樣等著被宰殺。
《派特森》可說是Jarmusch對「電影」所寫的情書、情詩。
電影也許就像是愛人,他/她可以對觀眾說:「你到底想知道我什麼?BJ4」
不解釋……
何必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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