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年》我只想找一種感覺叫「屬於」
當夫妻躺在床上聆聽對方時,雖然是老公掌有發話權,但攝影卻對焦在老婆身上,凸顯一個人聽見事情的當下反應和催化,電影中使用膠片色感的灰調色彩,在長鏡頭的輔佐下完整看見一段冰冷婚姻,簡單卻也不簡單
「我想我不能再說她的事了」
45年,有多長?有些人不見得能活到45歲,更何況是一段維持了45年的婚姻,共同經歷風雨,聆聽對方的心聲,從黑髮走到白髮,過著365天的循環,而在一萬六千五百個日子過後,一具在瑞士冰川的冰冷屍體,一段難以忘懷的回憶,一個曾是丈夫深愛的女人,這一道滾燙的烙印慢慢的融化這座名為「屬於」的婚姻冰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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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麼能忘記讓你快樂的事」
在《45年》中探討了長久婚姻的本質,是否當習慣成自然就不再理會他人感受,當初喜歡的執著是否變成現在的阻力,當老婆不斷的聽著老公口中的初戀情人,一具遠在異地的冰冷屍體出現,不知不覺已慢慢取代她的地位,甚至連老公的行為都開始變的詭異心不在焉,就如同老公所說,他痛恨現代化,厭惡當年他們所討厭的金錢世代,但在大家只眼前好處時,他卻何嘗不是依戀曾經的美好,卻忘記眼前已陪伴他走過45年的老伴,當一場婚姻成為形式,當紀念日只剩空殼,縱使再不同的時空裡跳的是同一支舞,但眼前是心已遠去的老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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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希望我能跟你說一切我想的事,但我不能」
《45年》透過一星期的時間線,來對比一個人和一輩子,如說《婚姻風暴》多過於以黑色幽默表現,而《45年》就像一杯白開水和麵包,雖然在節奏上的緩慢、生活的愜意讓你覺得平淡,但當這一切抽離時,卻發現不能沒有對方的存在,沒有過多的愛意纏綿煽情,多的是陪伴和傾聽,曾經的笑容在一個星期內已慢慢變成倦容,如今的枕邊人口中也只剩早應取代她的女人,當老婆在閣樓裡看著一張張幻燈片閃爍而過,變換的不只是照片的風景、肚子越顯越大的女子,而是那越來越失望的神情和已被撕碎的愛情,一輩子的冰山,竟然在一星期內,因為一個人而逐漸融化,也許本該對彼此分享的心事漸漸只收埋在心中,變成一個個婚姻的心結,閣樓裡的秘密再也鎖不住,而時間和回憶也儼然成為一場風雨不停拍打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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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了解她」
「對,我不了解她」
電影對於男女視角的描寫相當的細膩,更能看見兩性在處理事情的態度,或許男方覺得沒什麼,但就會默默的完成自己的願望,而女方則壓不下內心的波瀾,當一顆石頭產生漣漪,她會更希望抽絲剝繭的挖出一切的真相,當這顆心石越沉越深,再多的彌補也清不掉滿是青苔的痕跡,「如果」,一句「如果」,更是打擊了一個女人的內心,假設性問題的產生,篤定答案的回覆,在一來一往中,你都能在《45年》看見,還在前幾天的平靜、情趣、笑容,在風雨不斷的侵襲下,一星期後只剩疲倦的身體、被折磨的心靈,再優雅的琴聲仍有心神不寧的椅子嘈雜聲,再寧靜的天氣也無法掩蓋心中的波濤洶湧,了解你的人是我,在你身邊的也是我,而如今一切的結晶都將會為烏有,45年的淚水,不是喜極而是感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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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年》是導演Andrew Haigh 繼《愛在週末邂逅時》的最新力作,改編自英國詩人David Constantine的短篇小說《In Another Country》,因為一具屍體而產生一道婚姻的裂痕,清楚的看見長久婚姻生活的處境,電影仍保有導演的一貫風格,擅用人的情緒和內心變化來架構整部電影,同樣的老年題材雖然沒像《愛‧慕》有過多波瀾激情,但是你總是能在寧靜中看見他們彼此的變化,加上此題材更是拉近觀眾的距離,透過兩性的對話視角,利用許多主要清晰和模糊對焦對比轉移,來呈現一個該表現情緒的主體,可以看到當夫妻躺在床上聆聽對方時,雖然是老公掌有發話權,但攝影卻對焦在老婆身上,凸顯一個人聽見事情的當下反應和催化,電影中使用膠片色感的灰調色彩,在長鏡頭的輔佐下完整看見一段冰冷婚姻,簡單卻也不簡單,尤其較多著重在女性視角的描寫更是極具張力,當老婆一人在閣樓裡觀看、在琴鍵上發洩、對鏡子凝視、在廁所裡冷靜直到最後的放手絕望,不斷的推進層遞都令人糾然於心,除了攝影美學之外,配樂更是電影的大功臣,在優美古典樂的搭配之下,莫札特、西貝流士、葛利格、李斯特的鋼琴交疊使得情緒都隨著音符波動,尤其從巴哈的C大調前奏曲開始,如同一場溫馨的愛情突然一陣風雨交加的考驗,也從隱忍釋放加上具時代意義的情歌,如《Happy Together》、《I only want to be with you》、《Why don’t you tell》等經典名曲加持,除了歌詞符合劇情,無非都成為電影的助力,這些歌放出來不是一種回憶紀念,相反地成為再一次的諷刺浮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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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員方面, Charlotte Rampling 絕對是最亮眼,雖 Tom Courtenay也非常不錯,但Charlotte Rampling 已掌控整部電影,在如此悲傷的情緒下,你看不見她的眼淚,只能看見她一再被受挫的內心,當從鏡子凝視她自己的面容,歲月的痕跡換來的失望悲觀,當跳脫樂譜彈出自己的心情,沉重壓抑的釋放轉換,演技的精湛彷彿她正是此婚姻的一方,多次的笑容消失轉為不悅都是Charlotte Rampling 展現她驚人之處,幻燈片之下的過渡,她就如同變臉般清楚可見那嘴角和眼皮逐漸下垂的悲傷;而在週年宴上老公的演講,原本的故作笑容在過程之中也慢慢失去光彩,回想起昨日種種,看見今日虛假,直到最後一支舞跳完,潰堤的哀傷再也隱藏不住,獨留一人在藍光之下,為逝去的愛情哭泣。
「明天一早,我們重新開始」
當婚姻成為形式,當愛情已需要再次重新啟動,那所謂的45周年相對成為另一個新的一年,揮之不去的香水味正如無法走出的陰影,最後的演講滿是包裝諷刺,她,成為了丈夫的第二選擇,也不斷問自己他的心真的在我這「有沒有,春花秋月,夏蟬冬雪,不會散去
「有沒有,一關上門,一躺下來,不再離去
有沒有,愛看的天,愛踏的地,我愛著的你
陪我美麗的老去」─ 李榮浩《老伴》
也許,我只想找一種感覺叫做「屬於」,只有你,能叫我,不怕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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