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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享到facebook再怎麼有所準備、再怎麼能夠釋懷，都無法捨下牢牢緊握的親情，最後的最後，老媽媽與兒子相擁而泣，但已經來不及了，可以說話的時間就剩那麼幾秒…那彆扭一輩子的情結，終於在最後一場睡眠裡獲得解脫。
親人間的直接情緒向來是家庭互動當中不容碰觸的底線，面對家人，我們都太容易用過於衝突或迂迴的方式來表達，總認為因為是家人，對方一定都懂自己在想什麼、一定了解自己會有什麼心情，甚至，覺得自己的家人肯定曉得有些話是不用說出口的，《春日光景》（Quelques Heures de Printemps）用爛漫春光佐以咖啡日常，透露親人、尤其是母親心底最捨不下的牽掛。
有些心裡話，真的可以不用說出口嗎？
家人之所以是家人，除了血濃於水的客觀現實，更有誰都無法取替的情感，從小到大再從壯至老，每個階段都會有不同情緒和氣氛的互動，即使家人亦然，也許我們身邊不斷發生意想不到的改變，但在母親眼裡，好也好、壞也好，都是掌心的一塊肉，怎能真的撇下不管？
子女的狂妄咆嘯，聽在父母耳朵裡，是多麼多麼痛心的尖銳。
《春日光景》的情緒是深層平靜的，雖劇情有激情也有激動，都特別呈現出男主角亞蘭揪成整塊於心海的彆扭，他不知道該怎麼做才會比現在更好，也不曉得能怎麼對母親說話，他認為自己受盡委屈與歧視，更以為母親對他入獄服刑懷有偏見，縱使他明明知道母親生了重病，他依然像個孩子，要跟媽媽撒嬌討糖吃。
只是，討糖來吃的心情被長大成人的拉不下臉給壓抑了形式，原本可以的輕聲細語，轉變成一點火就引燃的怒氣，和怨懟。
嘆息的是，怨懟的對象並非只有他覺得總嘮叨不止的母親，連，互有好感的女人，也可以因為一個問句而產生嫌隙，那種拋不掉面子或說得派頭些是自尊的心理，是男人最幼稚的舉動。可能也是許多男人心中最不能面對的真實。
片中的這位媽媽，衰老柔弱得教人心疼，卻又堅毅勇敢得讓人敬佩，走過那麼多個寒暑，一直是丈夫與兒子的情緒宣洩桶，她有太多不得已與狠不下心，而最讓我動容的，竟是最不起眼的平凡，一台咖啡機，只為了兒子不經意透露的習慣，畫面輕描淡寫地帶過，真摯卻深深扎在我心頭。
那是老媽媽疼愛孩子的方式，即便孩子都四、五十歲了，依然是寶貝的孩子。
我忍不住會想，老媽媽決定以安樂死來結束自己的一生，是不是另一種疼愛孩子的方式？
當她默默整理衣櫃、拿起準備陪往最後一程的衣物時，我真的無法不去揣想，要是我，走到生命盡頭前夕，我會做些什麼事？如果我能掌握自己的最後氣息延續到何時，在那之前，我會怎麼呼吸每一口的芬芳？
要是我只剩下三週的生命，而且，是自己決定只留三週，哽在喉嚨裡的話語究竟說還不說？
安樂死在世界各國仍未成風潮，但在《春日光景》裡則是一開始就預想得到的最終，簽下名字以後，生命列車即將慢慢駛入最終月台，當我知道自己的病痛不再有所希望，能留給身旁親友的，是直到最後仍保有尊嚴的自己、抑或能夠沉穩面對末了的平靜？
可是，不會平靜的、真的不會平靜。
再怎麼有所準備、再怎麼能夠釋懷，都無法捨下牢牢緊握的親情，最後的最後，老媽媽與兒子相擁而泣，但已經來不及了，可以說話的時間就剩那麼幾秒了，還要怎麼噙住淚水不讓汪洋漫過心扉？那彆扭了一輩子的情結，終於在最後一場睡眠裡獲得解脫。
直到生離死別才肯說出內心話的母子，是太多家庭也面臨的狀況相同，我還是這麼以為，在還可以的時候，就要吐露內心真實的感受，既然第一次掌握住了生死，就更別讓遺憾留下。
哽在喉間的那句溫柔，不說真的可以嗎？
作者：幕後黑手
【黑手黨】
本期焦點－【v.429】 2014/01/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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