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PI的奇幻漂流》信仰、成長、柏格曼
這場奇幻之旅,不管你選擇哪一個,我們都見證著少年PI的成長和幻滅,對於船難的發生他無法解釋,但他卻能夠解釋他自身的遺憾,活著時呼喚著神,在無法找尋到正確人生道路時,他所信仰的對象用了理性的方式,讓他感受到無法向家人和理察帕克告別的苦痛。
如果論3D電影,《阿凡達》是壯闊、《雨果的冒險》是細緻,那麼《少年PI的奇幻漂流》則是美麗。好的3D電影需要必備一些基本元素,三位導演詹姆斯柯麥隆、馬丁史柯西斯以至到李安,都是在商業與藝術間取得平衡的好手。進入到電影數位化時代後,這些導演們將以前熟稔的說故事能力,套用在新科技3D電影之中,而李安運用他一貫緊扣住人物書寫的方式,將一個關於〝人和老虎〞共同在海上生活227天的奇幻故事,散出多種面向去探討,而一方面對於書中信仰的命題,導演李安一樣拋出兩個答問,同一時間也向他的偶像,瑞典名導柏格曼的《處女之泉》致敬。
電影代替我們建構出一個非真實的〝真實畫面〞,都被那暴風雨下的水平垂直攝影體悟到大自然的恐怖,而從夕陽下的海天一線、螢光鯨魚的翻身震懾、海角荒島下的狐獴世界,《少年PI的奇幻漂流》將小說中的想像,拉升至極高的影像境界中力,而到了飛魚連番接踵的跳入你的眼中同時,卻也是少年PI與孟加拉虎理察帕克之間的真正角力,在視覺與故事內容上,李安不僅炫技,也炫出了故事重點。
李安曾經說過《處女之泉》是他看的第一部文藝片,也因為這樣子他愛上了柏格曼,走了電影之路。
「…本質上,這部電影是在探討人的處境,關於命運、關於人性、關於人際之間、關於並存於內心中善與惡。至於答案在哪裡?很顯然,人不停的拍電影就是因為沒有答案,只有好的問題。」By 李安對於《處女之泉》之想法
李安從訪問中可以發現到他的深遠想法,而到了《少年PI的奇幻漂流》他化身成了派.帕帖爾,開始對信仰產生許多疑問與好奇的小孩,這趟奇幻旅程不僅建構出一場影像的美麗畫面,同時也將一位小男孩面對這趟苦難後,逐漸茁壯成為〝人〞的故事,小說和電影裏頭的回馬槍,絕對會是觀眾走出戲院後討論的話題。
一個是人與孟加拉虎〝理察帕克〞在海中生活227天的神蹟,另一個則是人類與人類度過227天的殘暴生存遊戲,這兩個故事不僅將前頭所埋關於〝信仰〞的重要支線給點開。不管是人之於動物,或者是人之於人類,創造一切萬物的不可知的〝對象〞都在考驗著每個人。如果第一個故事為真,那就是人定勝天的奇蹟故事;如果你選擇相信第二個故事,那就是《我們要活著回去》的海上版,眼睜睜看著人間血地獄的殘酷過程。電影中成年人的PI將答案丟給了小說家,而小說家就回答:『我選擇有老虎的故事,那個比較有趣』,而PI就淡淡的說:『那你是相信上帝的』,這樣簡單的回答,同時富含對於人性存有信心的複雜情緒,同時也是對逝者和老虎的追憶。
李安在《少年PI的奇幻漂流》的故事裡,將人性與神性這種模糊地帶做了一個奇妙的詮釋,導演透過鏡頭語言帶出海上漂流故事,同時也將一場場考驗給了少年,關於獸性的殘暴、人虎之間的生存對峙、暴風雨的神之呼喚和到了神祕之島的考驗,一場場好戲下來就像是心靈與身體的成長,也更加堅定著男孩對於未來信仰與勇氣的方向。其中暴風雨的答問就如同《處女之泉》中父親呼喊著神為何讓他的女兒遭受到侵害,聲嘶力竭之際,泉水卻緩緩湧出;到了《少年PI的奇幻漂流》,人與神必須保持的距離,就在PI吶喊與理察帕克的逃竄下有了微妙的解答,在幾乎滅絕希望之際,他們到達了可以讓生存與喘息的小島,如此的重構方式,似乎也是李安對柏格曼的致敬下,讓這橋段有了類似的呼吸脈絡。
這場奇幻之旅,不管你選擇哪一個,我們都見證著少年的成長和幻滅,對於船難的發生他無法解釋,但他卻能夠解釋他自身的遺憾,活著時呼喚著神,在無法找尋到正確人生道路時,他所信仰的對象用了理性的方式,讓他感受到無法向家人和理察帕克告別的苦痛;而他面臨著殺生、獸性與小島安穩環境下的種種考驗,在影像上導演李安將這些畫面用隱喻手法說出,小說中小說裡,作者大篇幅書寫主角生存環境的對抗和回想心靈導師和神的對話,讓讀者了解到PI的困境與奮鬥,到了電影影像化後,李安的巧手將不可能成就了可能,讓人與老虎的漂流故事說得如此動人、如此的入味。
作者:House
【電影天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