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PI的奇幻漂流》望進老虎眼中的明鏡臺
分享到facebook《少年PI的奇幻漂流》的美好成就，總能兼納藝術與通俗領域客群的李安先生在世界電影史的視覺表現上的另一突破。如果說在《阿凡達》讓我們在電影院內體驗到「飛翔」和「掉落」的感覺，那麼在《少年PI的奇幻漂流》電影裡頭，觀眾則是能夠感受到「飄、潛、淹、游、溺」的實境感。
可以的話，我希望你能不聽、不看任何人對於《少年PI的奇幻漂流》所作的任何觀影評論（甚至是那個精采到不行到預告片），光只是衝著李安，就進電影院欣賞《少年PI的奇幻漂流》。（尚未看過這電影的朋友，建議您現在就關掉此網頁，歡迎下次再來）
《少年PI的奇幻漂流》的主人翁Pi從小在動物園長大，所以他天真地認為自己可以跟各種動物都當好朋友，即使是老虎也是。而Pi的父親，用殘酷的手段，讓他提早從純真的世界裡畢業。老虎就是老虎，永遠不會是我們的朋友。
陳文茜小姐在訪問李安的時候，問他：「你是否就是少年Pi？」然後李先生大方承認說是；而我周遭三五友人在搶先看完《少年PI的奇幻漂流》到最後後，都有「老虎就是少年Pi」的感覺（雖然大家習慣把李安擅長的父親形象投射到老虎身上，但是所謂父親與自己，之間又存在多遠的距離？尤其是當一個兒子也變成父親了的時候）。所以我們可以把老虎當做Pi、把Pi當做李安、再把李安當做老虎，然後老虎是「父親形象」……
呃，這到底是怎麼搞的？
我們的心，都是一座明鏡臺，當你想要看到一些什麼，那麼這個世界就會為你呈現出什麼樣的姿態。而大家又會在《少年PI的奇幻漂流》電影裡面看到了什麼？這才是我最期待的。
是把海洋的深度拍得無與倫比的透麗、讓我們終於心甘情願地覺得辛苦戴上3D眼鏡觀影是件值得的事情？是把老虎刻劃地栩栩如生、彷彿我們就是Pi般地每天都與它有近距離接觸？是在暴風雨之中的身體不受控制搖擺在海浪上頭的無助感？還是動物園那彷若是天堂一般的綺麗繽紛世界？……
但千萬別只讓這些知覺震撼蒙蔽了你的第六感。
少年Pi的兩百多天漂流時光裡，沒有任何人可以跟他對話、交流，如果不是這隻兇猛的虎獸的存在，那麼他早就瘋了、沒有求生意志地死了。然而隨著他的上岸、獲救，老虎一躍而出他的人生、消失的無影無蹤，就像回到文明世界裡的人類獸性與求生野性被瞬間關閉一樣。他來不及與它道別。
人家來問他船是怎麼沉的？他是怎麼熬過來的？
動物版本的故事講完之後，船運公司的人卻又要Pi講一個沒有動物、人類版本的故事給他們。
動物版本的故事，人類版本的故事，你該相信哪一個故事？
這就是這個世界的本質，也就是李安版本《少年PI的奇幻漂流》的核心大哉問。
『我投降了！你到底要我怎樣？』 Pi在船難之後的救生艇上遇到暴風雨的時候，聲嘶力竭地吼問蒼天，卻沒有得到任何答案。但是，如果他的歷劫倖存這件事情不是因為神所眷顧，那又該做何解釋？
海洋是自然，老虎是自然，而大自然裡面有神，所以這個世界，有神。神給你考驗、也給你生機；神給你勇氣、也讓你絕望。這個世界，就是這樣。
李安先生有一個值得分享的電玩理論，即他認為『導演拍戲應該就像是程式設計師建構一個電動玩具一樣，那個世界建立出來了，然後玩家自己進場去玩』，讓每一個人在同一部電影（同一個電玩）裡面感受到各自的樂趣、領悟到各自的心得、獲得各自的價值，是他的最終目的。（因為他就是有無法說清楚的感受所以才要借助電影語言來表達！）
所以，如果你認為 李安就是Pi，那麼很好；
可能你會覺得Pi就是老虎，那麼很好；
若你說 老虎是父親，那麼也好……
我相信如果你在路上遇到李安、問他上述三個問題，他大概都會跟你說：「Yes」的。
我們或許想在《少年PI的奇幻漂流》裡面追求「身是菩提樹，心如明鏡臺」的那份禪道，但或許李安先生花了好大的一番力氣，才經營了這「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臺」的一場奇幻世界。只是當我們都透過了老虎理查帕克的眼珠子裡望進去，我們也都得到了各自的答案。
然後，我們都正式地向過往告別，迎接現在、前進未來。
作者：雀雀
【雀雀看電影】
本期焦點－【v.373】 2012/12/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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