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北電影節】《金城小子》返鄉幹一場
分享到facebook當繪畫遇上電影，寫實的畫家遇上拍紀錄片的導演，兩種藝術形式發揮了一加一大於二的效果：你不但藉此得以窺探畫家的作畫心路歷程、也看攬盡了金城風景乃至街頭巷尾甚至是當地居民的家中景況
緣起：
中國大陸知名畫家劉小東，2004年之前尚且算是個平凡畫家，在2005年，一套畫賣創五十萬美元天價之後，廣受注目（註一）。同年，畫家和電影領域合作，拍出紀錄片《東》（導演賈樟柯，就是後來拍攝《三峽好人》的導演）。2006年之後，這一位畫家的一幅畫，動輒賣上2000萬人民幣以上。現在，身為中國最有名的畫家，就算一幅畫賣了上億，陳小東業已無感。
「當一個人，不論是在各行各業，有了一點名氣，就會被商業給利用。當今藝術家也都得隨之運轉著。」（from《金城小子》，劉小東）原是一個純粹只愛畫畫的畫家，隨著中國大陸當代一股特殊社會環境的運作而異常名利雙收，他試圖冷靜、平常心地去看待與分析。機會是留給有準備的人，經年苦學作畫，他坦蕩面對現在的成就。
有過與電影導演合作拍攝過紀錄片經驗的畫家，有一次，受邀再以『邊畫、邊拍紀錄片』的形式來創作一套畫作，但前提就是要畫家找個台灣最牛B的導演來拍。於是劉小東找上侯孝賢，《金城小子》所以誕生。
哲學家畫家
畫家的家鄉位於東北遼寧金城，曾是中國第四大造紙廠，以印製『毛語錄』與課本等普及用書為名，而今已沒落。
對於畫家而言，回鄉與熟人一起工作（畫他們）的初感，是近鄉情怯的莫大壓力。『知名畫家』回老鄉、畫老友，老朋友們會怎麼想呢？畫了他們、畫拿去賣錢也覺得怪異……
劉小東：「因為是『畫情義』，心裡有負擔。」想太多的畫家，一度生病倒下。
尤其去到老友們的家裡，發現朋友的家和自己父母「老家」的味道相近，感覺到自己的世界已然推移進步了一些、然而很多舊識還留在兒時記憶的原地。到北京見過世面的畫家，看見了城鄉差距與被冷落的鄉鎮與人民……這一趟回家長住，劉小東說：「特別有質感地體會到自己的家鄉被遺忘的感覺。」
考驗與成長
從剛開始畫老鄉舊識的尷尬與怯情，到後來的越相處越自然、彷彿將畫家又拉回到過往自在相處的氣氛，他想起了他『畫人』的初衷，就是要「把一個人的個性與態度給畫出來」，就像用文字去描述一個人一樣，形同『寫人』。畫到老友『旭子』的時候，老友家的家徒四壁、豪邁本質，形象純粹，激起了畫家陷入在創作過程中的狂喜與焦慮，完成畫作之後，畫家知道自己跨過了顧忌的障礙、並認為自己畫出了一幅超越自己的作品：『旭子在家』。
當繪畫遇上電影
繪畫對於人物與環境專心專注的本質，與電影可屈可伸的多變鏡頭，畢竟不盡相同。「畫畫只能畫有一個角度，但大幅畫想表達的東西其實很多，有了可以擷取道更多角度與環境狀況的電影拍攝加入，非常適合。」劉小東說，那彌補了不少畫家不能畫到的那份沮喪。
除了對於作畫過程的畫面記錄，被拍攝地非常唯美的金城景緻，在《金城小子》電影完成的時候，連畫家自己看了都嚇了一跳：「蘆葦道、水窪，那是我以往所不知道的家鄉風景。電影人原來可以看得這麼廣。」把印象中乾燥的金城家鄉，拍得既濕潤又富有詩意，是畫家始料未及的。《金城小子》甚至補上了紙廠、捆乾草，各篇金城風情，和畫家兒時記憶裡頭沒有的飛機場、新公園與卡拉ok大街……過去式與現在式的畫面交融一起，當年的金城小子，藉由此次的《金城小子》拍攝，可能變成為一個更了解家鄉、與家鄉融合地更完整的金城小子了呢？
當繪畫遇上電影，寫實的畫家遇上拍紀錄片的導演，兩種藝術形式發揮了一加一大於二的效果：你不但藉此得以窺探畫家的作畫心路歷程（與其成品）、也看攬盡了金城風景乃至街頭巷尾甚至是當地居民的家中景況，最後，你還欣賞到了一部前所未有（不論是在形式或者是影音）的高品質紀錄片電影。
返鄉，大幹一場
回鄉，創作。看完「畫家回鄉畫畫」的《金城小子》，我不禁聯想到了那一部「導演回鄉拍電影」的《不一樣的月光》（相關心得資訊由此進←）。可以有那麼一次機會、能在家鄉裡，藉由創作、把我們最原始的情感與最真誠的態度表現出來，那該是一種活得痛快的成就感。
不論你的創作媒材是什麼，或許《金城小子》，就是每個創作者都會夢想能夠『返鄉，大幹一場』的一個prototype吧。
而電影這媒材，能夠若此有感地將之拍攝記錄出來，對當事者、拍攝者，還有我們這些受眾而言，都是莫大的幸福。
而關於家鄉，其實早在20年前（1992），劉小東與當時的女友喻紅就有一起為導演王小帥貢獻出他們真人真事的中國畫家故事，電影片名就叫做《冬春的日子》（The Days）。《冬春的日子》裡頭也有把劉小東的家鄉、父母都拍攝進去，電影美術指導還是劉小東本人呢。從《冬春的日子》可以看見20年前的金城小子看待金城的樣子、而從《金城小子》則是可以看見20年後（現在）的金城小子看待金城的樣子（當然是透過導演姚宏易的眼睛）。這兩部電影，今年你都可以在2012台北電影節裡頭，一起看到。
註一：《戰地寫生：新十八羅漢像》（18幅一組）是劉小東2005年參加金門碉堡藝術展時繪製了18位兩岸士兵的肖像，以大陸和台灣軍人肖像表達對兩岸和平的期盼。2006在北京畫廊國際博覽會上曾以約1700萬台幣成交，成為藝術圈一大新聞。2009年《新十八羅漢像》重新出現在拍賣場上，已飆升10倍，最終以最高估價兩億台幣賣出。
作者：cheercut
【雀雀看電影】
本期焦點－【v.349】 2012/06/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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