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境擴散》人性的醜惡也易擴散
不過該慶幸的是,在如此蠻荒無望的時期,還有一些令人希望的亮點,溫情的所在,如親身人體實驗的疫苗發明者,如世衛的研究員,而不至於過於殘忍,過於不堪。
在這個通訊發達,網路便利的時代,資訊傳播,不管是真是假,都相當迅速。《全境擴散》別於其他類似電影未全部專注在疫情上,反而並行著謠言及網路的流通立即性和疫情的傳染途徑、速度,彼此相互呼應又結為連鎖而讓局面一發不可收拾。或許可怕的不是怎麼產生,而是人性的醜惡趁機搭乘上人心的脆弱及恐懼,然後適者生存,儼然弱肉強食的動物本質浮現,並在最後殘酷地呈現出血淋淋的事件原點,帶點批判的角度。這是全境擴散。
可能一下子會對於這部應被歸類為災難電影的災難敘寫部分稍嫌平淡而不甚滿意,總感愧對於預告呈現的氛圍。或許是因為多條敘事線分散了災難的焦點,且前因後果似乎有點草率之下,讓本所預期該發人深省的反饋作用力沒那麼深刻,好像只是靠配樂去營造出壓力、迫切的氛圍。不過換個角度去看這部電影,卻有另外一番風味,儘管回饋出現了慢一點,但其實殊途同歸地仍有著災難電影所意欲提出的命題,畢竟電影花了比一般這類電影更長的篇幅來描寫人性面對這場疫災的態度。
這是讓此電影和其他同類型電影區隔開來的地方,頗有意思。其刻畫著各種不同類型、階層的角色在面對這場災難時所表現出來的情緒及行為,隨著越演越烈,相對地也逐漸變得失控。透過Matt Damon所扮演的喪偶喪子的悲情父親角色的眼光,便看到了這一團混亂,又特別是在無論真偽的資訊流通都很迅速的這個年代,即使政府極力隱藏事實,避免雪上加霜,但一不小心地洩漏,卻比過去散播得更為迅速,而一發不可收拾,人性負面的能量就此盈滿到稍不克制,便會以各種不同的形式噴發,就算原本再怎麼有著崇高使命,但面對死亡恐懼,誰不會亂了陣腳、感到絕望?Kate Winslet所飾演的調查員,便有種壯志未酬,身先死的懸念。
在又未忽略描述疫情特色及變化之下,病毒和人性兩方比重因而相當地陳列著,竟也有互通聲氣之處。病毒是由飛沫、接觸傳染,影響生理的變化;對病毒的恐懼則隨著口耳相傳,上網(internet access)帶動起全民心理上的變化,兩者速度不相上下,接續傳染,謠言就好像病毒侵入人體免疫系統影響生理一般,攪亂人心,一直挑戰著人性幽微,然後有人便乘勢作亂或發發災難財,畢竟當真相被刻意隱藏而無所憑恃時,先知道的資訊便容易成為求生的救命索,而無關真假了。Jude Law便是扮演著如此玩弄情勢以利於自己的角色。
不過他雖然對於疾病的說詞絕大部分是捏造的,但能精準掌握人心變化而順水推舟取得獲益的人,怎會不看穿以Laurence Fishburne所扮演之角色為首的高層心態:先求自己安好,再去考量其他所有人的狀況。這種明顯的不公平所導致優勢與弱勢之間的劍拔弩張,呼應了世衛組織派往病毒可能的起源做實地考察的研究員,由Marion Cotillard所飾演,被當地人綁架的情節。其實原本有點認為將病原體設定在亞洲地區,有刻版印象之嫌,不過隨著自私於社會上優勢者的身上揭露,以及最後病毒起因揭曉時,用意便不言則明。
已開發國不僅對開發中程度以下的國家進行破壞以從中獲益,在遭遇危及生命的情況時,利益也先從已開發國的掌權核心慢慢往外發送或保留起來。原來在這個資本主義下的自由社會,就算時代進步之下,事事都顧及著眼於講求公平,但一旦存在著差距,不論是哪一方面,便無法完全伸張正義。當然這樣的內容在其他同類型的電影或多或少也有提到,但這個故事不論在劇情及結構上的安排卻將這樣的意涵往上提升,更讓人感到遺憾及無能為力,盈滿著悲天憫人的氣氛,特別是在Marion Cotillard知道安慰劑是她的"贖金"而起身奔跑離開那一幕,將情感推到高點。
這呈現病毒起始的最後一幕也讓這部電影如同其他災難電影所要傳達的內容相同:越破壞環境,遲早有一天會遭到自然反撲。諷刺的是有時候我們甚至不清楚到底哪個環節出了問題,就好像研究病毒的研究人員們對這種新品種病毒竟帶著兩種動物的生命軌跡感到不可思議,最後卻事實證明的確存在。當然研究人員並非真的了解所有開發對環境傷害的可能性,無可厚非,不過這樣的呈現不免還是感到一絲絲的挖苦,比如說就算經過環境評估一切得宜無虞,才進行開發,但就能完全保證哪一天不會出事嗎?
就劇情主體來說,可能不夠新穎,不過導演卻將這類型電影的比重重新調整,讓故事本身有著互文的趣味性,同時也直探人性的陰暗,並拆穿外罩於資本主義社會之外的甜美糖衣,徹頭徹尾弱肉強食依舊,並像病毒一樣,有著潛伏期,潛伏於災難開始前,伺機發病,搞破壞。不過該慶幸的是,在如此蠻荒無望的時期,還有一些令人希望的亮點,溫情的所在,如親身人體實驗的疫苗發明者,如世衛的研究員,而不至於過於殘忍,過於不堪。
作者:Dammi
【火星人Dammi?映後座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