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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街日記》美食的書寫


美食讓人開懷,美食電影亦有同樣功能,是枝裕和是日本美食的廚神天使。他深諳美食滋味,從《橫山家之味》到《海街日記》,每一場美食戲,都來自他的記憶,演員吃得開心,觀眾看得目眩神移,感官層次上,散發著動人磁吸能量。

紅塵為何讓人迷戀?清風明月,如畫山河,如詩美人,都有魅力,沁人心脾的佳食,更有最貼近人心的幸福滋味。

民以食為天,就算天塌下來,老百姓還是要吃飯!你不會忘記《悲情城市》中陳松勇家族的圓桌飯局;你當然更不會忘記《最好的時光 台》中,那個落雨的夜晚,就著在蒸氣繚繞的小路邊攤上,能陪著心愛的人喝一碗肉羹湯,外加一顆滷蛋,又是多幸福的事?

日本導演是枝裕和是標準侯迷,也深諳美食滋味,從《橫山家之味》到《海街日記》,每一場美食戲,都來自他的記憶,也都處理得讓人饑腸碌碌(甚至,《奇蹟》中的輕羹和?子,都還暗含著他自己的私戀心情)。



海街日記》展示的鐮倉美食包括了?仔魚蓋飯、?仔魚吐司、竹輪咖哩、梅酒、酥炸竹筴魚、日式冷麵、紅豆荻餅......演員吃得開心,觀眾看得目眩神移,感官層次上,散發著動人磁吸能量。

不過,華麗,不是重點,深意,才見功力。

電影中眾家女星吃起Lily Frank的拿手菜「?仔魚吐司」時,「????. (h?och? /好吃極了)」的尖叫聲此起彼落,廣瀨鈴的眼中更是散發著迷人的光彩。

光是好吃,其實不夠。順著劇情走下去,你慢慢發現:廣瀨鈴招認了,父親生前也曾做過「?仔魚吐司」給她吃,其實,不過就是在一片厚吐司上抹上厚厚的?仔魚,大驚小怪的滿足聲,確實營造美食印象。但是四姐妹只有她吃過,其他三位姐姐全都沒這份口福,父親或許是拋家棄女的人,但他也有細緻溫柔的本色面,這一切,都從小么妹的回憶中,落實了。

接下來,Lily Frank不忘跟廣瀨鈴炫耀,你阿爸的手藝都是我教的,他們同齡,曾經一起嬉戲打混,一起切磋廚藝,「想知道你阿爸的故事嗎?多來找我吧!」爸爸的朋友,最了解爸爸的故事,問題在於過去十四年,香田家三姐妹對父親有恨,絕口不提老爸,親情有隔,友情也幫不上忙。



一旦父女心結解開了,冰山鬆動了,Lily Frank就能用美食記憶,讓父女代溝不再那麼寬深,穿口入腸的美食,正是《海街日記》補白親情空隙的高明手段了。

海街日記》的梅酒同樣有其香火深意。

香田家老宅有花園有樹,從阿嬤開始,就不忘摘梅子泡梅酒,然後放進地板下的酒窖存放,摘梅釀酒,代代相傳,不敢或忘。廣瀨鈴列入家門後,十四歲的她就成了最佳爬樹摘梅的人選,上了樹,摘了梅子,已然完成薪火相傳的儀式。至於未成年就喝酒,甚至喝到胡言亂語發酒瘋,其實亦是無傷大雅的青春放浪,酒精發酵後,真情交流,四姐妹就更同心了。

家釀梅酒理應只有家人配享,離家多年的母親為了替祖母作忌,也特地返鄉,雖然為了拍賣祖產起了爭執,終究亦不堅持。反倒是大姐綾瀨遙為自己的直率深感抱歉,於是跑回家,挖開地板,倒了一瓶祖母遺留下來的梅酒贈送母親。是的,那是阿嬤的手藝,那是母親的味道,那也是鄉愁。嘗一口,喝一口,滾滾長江東逝水,往日記憶都會從舌尖傳進大腦。



因為懂得酒食滋味,才能拍得那麼沁人心肺,是枝裕和的《海街日記》才會用那麼多的章節來書寫食物的勾連,就連要住進安寧病房的餐廳老闆娘風吹純都不忘用她的拿手菜,來和老主顧說再見。此味只應紅塵有,天上哪得幾回食,有幸得見,就是幸福。《海街日記》信手拈來都是這般幸福滋味。

作者:藍祖蔚 【藍色電影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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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期焦點-【v.517】 2015/09/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