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竊盜城》:高潮擦肩而過
不想重複前輩手法,或許是班.艾佛列克的刻意選擇,但是高潮因此淡化,卻也是不爭的事實,也讓人看見了他還不能把握臨門一腳的說戲功力。
《竊盜城》這驚汗一幕,讓人憶起了《終極追殺令》。 同樣是主角被警察圍困了,《竊盜城》的傑瑞米雷納同樣換穿上警察衣服,混居警察行列中,走出了層層埋伏。
這一幕,像不像法國導演盧.貝松(Luc Besson)的《終極追殺令》?差別在於盧.貝松提煉了高密度的懸疑膠囊,《竊盜城》的導演班.艾佛列克(Ben Affleck)則多添了點水,拉長也稀釋了瞬間張力。
盧.貝松的高明之處有三:
首先,尚.雷諾(Jean Reno)的變裝脫身奇計,很有說服力。
其次,他先讓尚.雷諾看見了戶外風景,有了陽光,有了希望,還來不及興奮,他就中槍倒地了。
第三,敗了,死了,卻不一定就輸了,尚.雷諾最後拉動的手榴彈卡筍,釋放了觀眾的悲情。
班.艾佛列克找來喬漢姆扮演FBI幹員亞當,雖然還是有獵犬嗅覺,但是內心黑暗面,知彼知己的功力卻遠不如壞到骨子裡的蓋瑞歐曼,純粹靠著運氣與眼尖,即時在街頭上瞧見了傑瑞米雷納的背影,即時尾隨,喝令停下腳步,卻也讓他有了迴身射擊的駁火空間,多了點街頭對峙的戲碼。
好戲加了水,味道難免就淡了。盧.貝松要的是來不及驚歎與惋惜的決然,但我能理解班.艾佛列克的為難,照抄伏襲手法,行家一看就明白,必遭揶揄;多一點變化,或許就有了新的生命詮釋。
於是他不但拖長了喬漢姆與傑瑞米雷納的「螳螂捕蟬」戲,也讓自已飾演的Doug,剛巧發覺,也目擊了這個追捕場面,好友走進了陷阱,他是不是可能扮演起即時救援的「黃雀」(一方面是報昔日相挺義氣,一方面是提開解開僵局的另一種選項)呢?
可能歸可能,現實歸現實,黃雀最後還是只能袖手旁觀,最後還是在槍聲大作後,悄悄開著警車走了,只與喬漢姆的眼神擦肩而過。
不想重複前輩手法,或許是班.艾佛列克的刻意選擇,但是高潮因此淡化,卻也是不爭的事實,也讓人看見了他還不能把握臨門一腳的說戲功力。
《竊盜城》裡的關鍵人物是Rebecca Hall飾演的銀行經理克萊兒,她在歹徒威脅下開了金庫,但也目擊了傑瑞米雷納頸背上的刺青,偏偏,他們同為波士頓Charlestown的鄰居,隨時可能相遇,而且歹徒一度擄她做人質,最後卻又在海邊放了她,讓她有機會成為警方倚重的破案証人,所以歹徒想要一探虛實,如有必要,就予滅口;偏偏,攬下探底重任的Doug卻愛上了受驚的克萊兒。
傑瑞米雷納的刺青是編劇安排的高潮爆點,克萊兒一定會從刺青中發現Doug這一幫人的秘密,劇本的安排是Doug與克萊兒的街頭咖啡約會,被傑瑞米雷納撞見,在驚訝與不解中,三人終於走到了即將攤牌的高潮臨界點,但是就在傑瑞米雷納起身閃人,刺青即將撞入克萊兒眼簾的剎那,唯一知情的Doug(因為克萊兒曾向他透露心事,也坦承自己保留了一手,沒有向FBI揭露全部訊息)即時伸出手遮住了那個刺青,消除了攤牌壓力。
問題是真相壓力並未因此化消,只是把克萊兒自己發現的「不敢置信」,變成了最後由FBI告知的「不得不信」。
驚爆點不一樣了,戲劇滋味也就完全不同了,克萊兒是有「斯德哥爾摩症候群(Stockholm syndrome/犯罪的被害者對於犯罪者產生情感,甚至反過來幫助犯罪者的一種情結)」傾向的受害人,如果她是「自覺」中產生偏袒情懷,戲劇矛盾性會不會更強猛?惆悵與煎熬的痛苦會不會更強?班.艾佛列克的選擇讓我歎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