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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決勝女王》觀後感:艾倫索金的理想茉莉


《賽斯梅爾深夜秀》(Late Night with Seth Meyers)的節目上,主持人問首次執導自己劇本的艾倫索金,是不是能體會過去其他導演執導他劇本的感覺:感到困難。艾倫索金笑著回答:真不知道過去那三位導演,怎麼沒給我的臉揍一拳?

艾倫索金(Aaron Sorkin)改編茉莉布魯的真實傳奇回憶錄,將她的故事搬上大銀幕,由艾倫索金擔任編劇,並且首次擔任導演,敘述一位頂尖的滑雪選手,在角逐國家奧運代表隊發生意外後,到洛杉磯闖蕩當起夜店酒促小姐,再當別人的辦公室助理,不經意接觸到撲克賭局,自己學習開始經營起自己的賭局賺取龐大小費,一步步擴大成全美規模最大,以及上流圈、好萊塢電影圈人人想擠進的地下博弈活動。奢華的日子直到有4個俄羅斯黑幫進入她的賭局地盤,FBI開始感興趣查封她的財產,並起訴調查她…。


艾倫索金擅長傳記類的故事劇本,他的特色是毫無時間喘息、機關槍式連發的對白,那些對白不是表面上漂亮、講得快又狠而已,它需要觀眾隨著快速思考,在對白與對白間,看出艾倫索金編織了哪些可以更深入挖掘故事冰山一角下的想像空間,創造大量豐富且精采的訊息。而當中最特別的,他的人物或多或少都傳達了一種理想性,予人共鳴或啟發。

在《決勝女王》電影中,茉莉布魯這個角色擁有了艾倫索金最渴望放入的理想。茉莉有卓越的心靈秉持堅強的意志,在她人生的運動場、賭局、法庭審判上,判斷事物的好與壞,並具備勇氣去做對的選擇。編劇艾倫索金利用一些比喻,去勾勒和深化對應他想在茉莉身上闡述的理想,這分理想也讓茉莉與過往好萊塢習慣塑造的危險女人形像,作出明顯的區別。他引述了亞瑟米勒的獵巫時代背景的劇本《The Crucible》(片中翻熔爐,1996年片名翻激情年代),當中在結尾赴死的男主角約翰的台詞,「我唯一有的是我自己的名字」,突顯茉莉捍衛賭局名單背後更崇高的理想,捍衛她的良知,並延伸這分情感。

跟茉莉與之對比的,是茉莉的道路上會遇到絆阻她的樹枝/男人(樹枝是滑雪道在視線不良時撒在地上的松樹枝),例如引她入門經營賭局的老闆迪恩基斯,沒有茉莉優越的頭腦,但在貶低她而讓自己感到有優越感的部分(批評她買的貝果、扣留她的薪資),就顯得和吳爾芙著作《自己的房間》,書中那些撰文抨擊女性比男性低下,希望穩固自己優越感的學者的嘴臉如出一轍;茉莉離開老闆自立門戶,但她下一個絆倒她的樹枝,是她略有好感的電影明星X玩家,X玩家錯估茉莉的行動,將茉莉對他保持的距離,視為操縱他、用計讓他嫉妒的手段,而X玩家後來便與茉莉翻臉;茉莉下一次學乖了,和她合作的人全是女性,但除了二個人,一個是她的男性保鑣,和大樓男性管理員;而這兩個男人都欺騙和背叛了她,前面透露了她的住址給黑道,後面那個收了小費讓黑道打手上樓。最後連告密FBI的,也是號稱喜歡她的另個男性玩家。

至此,誰像是《The Crucible》書中反派艾比(Abegail Williams)的比喻,似乎已花了很多篇幅描寫。這些樹枝/男性對茉莉虧欠的正義,也讓電影最後的律師的喊話、父親的和解、法官的判決,水到渠成。雖然父親出現的安排仍實在有點突兀,但那一幕凱文科斯納潔西卡雀絲坦的對話有動人之處,也是艾倫索金對自己身為父親身分的期許與理想,在上一部編劇《史帝夫賈伯斯》沒有寫完的遺憾,在《決勝女王》中此幕中獲得補足。因此,末尾的突兀也讓人想計較但也無從計較起。


最後,《決勝女王》演員的部分與導演的執導似乎有目共睹,都恰如其分相襯了劇本。可惜在為劇本效力上,觀眾對劇本的接受度仍有其限制。

艾倫索金用真實茉莉的雛形,滑雪道、牌局和法庭的交錯,刻劃他心中站在對的一方的茉莉、秉持一種良知的茉莉布魯,顯出她在男人撲克牌局的混沌世界中的寶貴可貴;然而艾倫索金電影的這分描繪,是成功也是失敗的,可能因為茉莉布魯的性別,可能部分觀眾因為真實的茉莉布魯產生了認同上的疏離,又或是電影在男性的和解上,被現在的觀眾視為溫吞而需要男性保護的妥協觀點、一種不合時宜的老派天真;更或是艾倫索金在擔任導演上,運用影像的魅力不足。


艾倫索金將他的理想茉莉與《The Crucible》的約翰重疊時,雖然《決勝女王》的劇本本身再如何靠向嚴肅,但它與生俱來的八卦性和娛樂性,以及潔西卡雀絲坦的美貌和華服,讓很少觀眾真的會認真把故事中茉莉布魯對良知的堅持,當作一回事,甚至在艾倫索金已經不停重複劃線的地方,觀眾可能露出疑惑的說,好像哪裡還是抓不到重點。

總結來說,如果艾倫索金所述的理想令你疑惑,或有些無法投入,不如就直接享受《決勝女王》峰迴路轉的故事,體驗像親臨撲克牌局那般目不暇給的刺激娛樂;但如果你是被《決勝女王》的劇本中精巧的呼應,挖掘出索金對白中其他的蛛絲馬跡,那麼,說不定相較《社群網戰》憑個人才能和想法翻轉世界,贏過傳統封建與權勢後的眾叛親離,《決勝女王》失去所有財產價值卻保有個人良知的路徑,能令你感受到更多的啟發與共鳴。

作者:Angel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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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期焦點-【v.640】 2018/02/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