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評《風暴過後》:旦夕禍福裡的愛與真實
德國電影《風暴過後》刻畫一個家的滿目瘡痍,遭受「性侵」後夫妻間的心結。愛是很脆弱的,在一個意外之後,可能就面目全非;愛卻又是很堅強的,她讓人們在如此絕境中依然固執地尋找出路。
愛,不是我們假裝走過傷痛,也不是假裝自己很好,而是我們一起誠實分享同樣的憤怒與破碎。
德國電影《風暴過後》是一個故事很簡單的小品電影,一對出國度假的新婚夫妻遭遇入室搶劫,丈夫馬爾特眼睜睜看著妻子麗芙在眼前被強暴,憤怒與掙扎從此扎根在這段關係裡。兩年後,尚未處理完各自情緒的兩人卻在不經意間遇上了當年的強暴犯,宛如滾燙的油鍋裡滴進一滴水,追逐與爆發從此一發不可收拾。
故事線其實很簡單,全片重點全然聚焦於男女主角的情緒發展,導演史費塔迪肯(Sven Taddicken)一開始就用很寫實的鏡頭呈現了強暴的不堪,在這個基礎上,麗芙的故作堅強,馬爾特身為男人的精神壓力與創傷也就都有了合理的發展平台。當電影直接跳到兩年後的夫妻相處,觀眾可以清楚看到,愛依然存在,但這份愛裡有一隻看不見的大象,夫妻倆一個選擇太刻意地談論,另一個選擇太刻意地避談,心理諮商療程或許結束了,但這份痛苦卻遠遠沒有結束。
性侵犯的出現,再度挑起了那根敏感神經,馬爾特的憤怒與愧疚都找到了出口,而麗芙再也無法自欺欺人地自圓其說,面對其實並不怎麼覺得抱歉的強暴犯,夫妻間過去被刻意掩蓋的張力終於無可避免地爆發,劇情發展到這個地步,觀眾心裡想的會是,這樣的故事該怎麼收尾?好在身兼編劇的導演對人性與情緒的掌控十分精準,當整個家被砸得滿目瘡痍時,當他們願意一起承認這樣的滿目瘡痍時,梗在兩人與觀眾心中的心結,似乎也就此煙消雲散。
全片的看點絕對是兩位演員精采絕倫的演技,在台詞與鏡頭都大量留白的情況下,麥斯米蘭布魯克納(Maximilian Bruckner)與露易絲海爾(Luise Heyer)從開始的壓抑,各自的惶然,卻又在重重矛盾間依然無庸置疑地深愛彼此,這一切的情緒都不在對白裡,而是在每一個表情眼神的細微變化中。此外,導演的運鏡精緻細膩,也為整部電影的情緒加分不少,例如拍攝性侵場景時減少使用俯視角度,而是幾乎以丈夫馬爾特的位置與視角取景,讓觀眾親身感受男人眼看摯愛女人遭受性侵的那份衝擊;拍攝校園中以及兩人之間的場面時,導演也幾乎以平視的角度運鏡,讓觀眾更能感受男女主角對彼此的情緒變化。
愛是很脆弱的,在一個意外之後,可能就面目全非。
愛卻又是很堅強的,她讓人們在如此絕境中依然固執地尋找出路,最終在對自己與對對方的誠實裡,找到真正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