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影版聲之形》傳達情感的方式不只一種
本可能會是你我毫無波瀾直至未來想都想不起來的日常,將聽障這項元素放進漫畫裡,進而產生超乎想像的化學反應。不論是當事人也好,加害者也罷,旁觀者都行,甚至是看似無關痛癢的第四者,藉由這些角色的「各司其職」讓觀眾感受到校園霸凌的無知與殘忍。
由大今良時所繪的《聲之形》漫畫,曾在2015年奪下「這本漫畫真厲害!」男子部第一名,此前曾獲此殊榮的,包含《暗殺教室》、《火星異種》、《進擊的巨人》、《爆漫王》等,而在這些歷年獲獎作品中,其實《聲之形》算是相對特殊的,原因在於這些歷年得獎作品中,王道漫畫占了多數,雖然沒有直接調查,但我認為王道漫畫仍舊是比較吃香的,於是偏向於文藝類的《聲之形》能獲肯定,絕對有它的厲害之處,就如《爆漫王》一樣,針對著某個領域的某個「點」專研,去深度剖析那些對於觀眾較不明瞭但卻又想知道的未知世界,雖然《聲之形》的主題「校園霸凌」並不少見,可它卻是針對著這個點向外延伸,並放進讀者(觀眾)陌生的聽障議題,將「校園霸凌」與「聽障」兩者作結合,並以與之相關的人們、不論是當事人也好,加害者也罷,旁觀者都行,甚至是看似無關痛癢的第四者,他們對此事的想法、前後的心境轉變為佐料,去增添更多風味(可看性)。
本可能會是你我毫無波瀾直至未來想都想不起來的日常,卻在某日突然其然的被放進的一個「不正常」,你我要如何去適應這不正常?是假裝沒事繼續過日子,還是接受這個不正常破壞你我本來維持好的和諧?
石田將也和兩位死黨島田與廣瀨,在小學時總是玩著無意義卻不可自拔的大冒險遊戲,在校園外從橋上跳到河裡,弄得一身汙泥才甘願回家,回到教室裡便跟他少數會搭話的女生植野互鬥嘴,教室裡教室外好像一切再也不會有變化了,但某天一位聽不見的女生西宮硝子轉至他們班上,他們的小小世界,都因她再也回不去了。起初大家都對西宮用筆談感到好奇,但久而久之眾人開始對這麻煩的溝通方式感到厭煩,為了減少與之談話的機會能避就避,此時一位外表不起眼的胖胖女孩佐原自告奮勇學習手語,未料此舉卻成了她被閒言閒語的契機,以植野為首的女生,開始大肆說著關於佐原的壞話,最後佐原無法承受這龐大壓力開始缺席。其他人於是轉移目標,將作弄對象換到西宮身上,在發現她戴著助聽器後,將也總是隨手亂扯西宮的助聽器丟掉,再有次他的猛力一扯,導致西宮雙耳受傷流血,紙包不住火,『西宮在學校被欺負』的傳聞傳到了校長耳裡,而班導師則在班上當眾訓斥將也,這時如植野、島田等人紛紛將過錯推到將也身上,莫名萬分的將也在不明白他的好友為何這樣對他時,開始成了新的「霸凌對象」...
升上高中的將也成了一個封閉內心的人,他不敢正眼看其他人,下意識的閃避其他人的聲音,他彷彿成了當年那個被他欺負的西宮硝子,苦學手語的他,在本來企圖跳河自殺卻打消念頭之後,鼓起勇氣來到手語教室,為了見她一面、為了還她那本被他丟到池塘裡的交談筆記本、為了向她道歉,只是在見到她以後,那些早已停下的齒輪又開始繼續轉動了,那些早拋棄他、被他拋棄的人們與回憶又慢慢的相聚,在五年後有誰是真的放下了,有誰仍惦記著,又有誰是努力想忘卻忘不了的?
「我只是想讓一切恢復到西宮出現以前的樣子!」
《電影版聲之形》最精彩的橋段,便是眾人在橋上攤牌的那場戲,同樣以西宮為中心,彼此訴說著自己多年來的心聲,以及此時此刻的心情,而「加害者」將也蹲在地上,一一數落著對方的不是,也一一戳穿眾人的偽裝,如看起來變得樂觀開朗的佐原,實際上仍舊是膽小鬼一枚;植野依然喜歡擅自下評斷,把自己所認為的加諸在他人身上,到了這裡,他們還有觀眾們才發現,有些事並不是想做就做得到的,原來他們五年前決定向前,五年後卻始終在原地踏步,就連回頭檢視的勇氣都沒有,齒輪如同空轉。眾人再度於此分道揚鑣,將也好不容易撕掉的貼紙再度被黏回,他又變回了那個畏畏縮縮的將也。
而「向西宮硝子道歉」成了他心底的問號,到底他所想給予的道歉,是出自於愧疚感,還是自私的想讓自己好過一點而決定做出的舉動?沒人知道,「真正的向前走」成了連同將也、西宮在內,所有人為了修補友情、放過自己的必修課題。
《電影版聲之形》所談論的「校園霸凌」相當廣泛,幾乎把所有能與此事此上邊的通通放進的作品裡,「加害者」石田將也、「受害者」西宮硝子、佐原、「旁觀者」川田、植野、島田、「受害者家屬」以及「加害者家屬」,藉由這些角色的「各司其職」讓觀眾感受到校園霸凌的無知與殘忍,對小學六年級的他們來說,是否真的明白何謂霸凌?是否理解哪些舉動足以構成霸凌?再來,即便他們不知道自己成了霸凌者,可當這些小舉動被大人解讀為「感覺起來很嚴重的事」,他們能否在感受到了無形的恐懼感後,自發性的勇於認錯(如校長在班上詢問西宮遭欺負一事,將也原先想舉手自首)?再再來,當植野、島田、川田把所有過錯推到將也身上,能了解這樣做他們也是變相的加害者嗎?有太多太多值得思考的東西在裡頭,不管是大人抑或小孩其實都該對這些有初步理解,並懂得去分辨是非,當然個人解讀的偏頗又是另一說了。
此外,在這些人物之外,我想談的就是關於將也等人的班導師,其實不管是日本還是台灣,先撇除掉恐龍家長不談,往往許多霸凌事件,都是源自於這些大人的漠視,當西宮開始被他人疏遠時,身為班導師的他本該可以站出來居中協調,甚至想辦法解決;當植野質疑學習手語的必要性,讓授課講師尷尬的求助時,他可以站出來給出解釋而非站在一旁看著,相信將也等人來來回回扯掉西宮的助聽器把玩丟棄,他怎可能無感覺?但他選擇不去管,直到事情鬧大學校上層介入,他才以一個老師的高姿態教訓將也,彷彿就是在表演給校長看說「你看吧,其實我平常都有在管只是將也不服管教」,這樣好嗎?對校園霸凌揠苗助長肯定不是好事,可是有沒有教育者願意站出來改變現況?我想沒有。在整起事件中最令人痛心的,對我而言反而是這樣一個「什麼都沒做」的第四者。
大今良時藉由《聲之形》向整個社會喊了話,只等有沒有被接收到了。從維基百科來看,之所以取名《聲の形》而非日文漢字常見的《声の形》,主要是「聲」這個字是由「声」、「手」和「耳」組合而成。大今良時企圖帶出「能為人傳達感情的並不只是聲音」這個訊息。或許正是如此,他才會將聽障這項元素放進漫畫裡,進而產生超乎想像的化學反應。我很喜歡《電影版聲之形》,由親情、愛情與友情交織而成的一部青春成長物語,透過這些角色的互動與成長、衝突,去得到許多啟發與深省,感受漫畫乃至動畫電影版想傳遞的溫度。
《電影版聲之形》節奏步調很快,談論的議題很廣很深,慶幸還有永束這樣的綠葉角色去緩和這嚴肅的氣氛,我不曉得本片是否會像《你的名字》那般掀起熱潮,但至少我很喜歡也很欣賞這部作品,看完電影滿腹惆悵,準備去買整套漫畫回家看,大概唯一的遺憾,是我想知道將也與島田的後續,當島田與廣瀨把將也救起後,他們三個是否同時釋懷了呢?好想知道啊。
相關文章
- 《電影版聲之形》向青春期告解 (2017/04/07)
- 《電影版聲之形》我的耳朵聽不見 (2017/03/2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