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櫥窗人生》,柳飄飄與尹天仇。
我好喜歡電影裡多處向周星馳與張柏芝的《喜劇之王》致敬的橋段,當常看的電影場景化為現實,當阿珍背對著偉康,就像舞女柳飄飄背對著尹天仇。或許會有人認為本片發展過於戲劇化,導演僅是將這些旁人難以想像、對他們而言卻可能是正常、甚至會是日常的忠實呈現給觀眾看而已。
《櫥窗人生》講述的並不是「高級的」時尚行業,而是社會觀感相對「低俗的」檳榔西施,用這台灣特有行業可能會面臨到的各種處境,去道出當今社會仍存在的刻板印象,以及去看小人物如何面對困境、又該如何在淤泥裡拚搏,導演用著他的角度去一層層揭開檳榔西施背後的辛酸血淚,並且同時用這個故事去關懷、撫慰她們的內心。值得一提的,是在片中放進與檳榔西施「對立」的警察,兩者無論是社會觀感、地位都截然不同,基本上說老實話,二選一我相信絕大多數人都會選擇當警察,而非檳榔西施。可導演透過兩位主角,檳榔西施阿珍、警察偉康的故事,去將這兩個職業完全的攤在陽光底下,去告訴觀眾有的時候眼睛所看見的不一定為真,擁有光鮮亮麗外表的,內在或許早已腐朽敗壞;而你所摀鼻鄙棄的一灘汙池,搞不好才是最美蓮花的盛開地。
檳榔西施阿珍的丈夫因為吸毒遭逮被判入獄,她獨自帶著兒子離開展開新生活,隻身照顧小孩已不容易,同時她又有個嗜賭成性的爸爸,這讓阿珍不管做什麼工作都覺得錢不夠用,最後她選擇入行去當了檳榔西施,每天晚上穿著不同風格服裝賣笑賣檳榔,天亮了才回家送小孩上學,儘管她與新來的西施惠敏相處融洽,可某天她開始意識到自己年華不再,深怕會被淘汰的阿珍開始對未來煩惱起來;警察偉康的前妻是現任所長的妻子,這讓他在所裡處處被刁難針對,同事又總愛偷懶,放不下過去又無法在現在找到出口,使他對生活逐漸感到迷惘,兩個同樣在找人生方向的男女越走越近,卻也在激情過後,深覺兩人根本是身處在不同世界的人,該如何在愛情與麵包尋求平衡,成了他們無法避免的難題。
「誰不是為了生活為了賺錢?」
當惠敏問著阿珍為何要當檳榔西施,難道不怕別人說閒話時,阿珍這樣回答。就像她所說的,她們不偷不拐不騙,每一塊錢都是自己靠雙手賺來的,有什麼好對自己感到可恥的?是啊,真要相比的話,阿珍那個只會賭博不賺錢的老爸是不是更該對自己的人生感到丟臉?可為什麼往往被閒言閒語的,卻是光明正大賺錢養家的檳榔西施?
導演將許多傳統社會對於檳榔西施以及女性的刻板印象放進電影之中,如不少人總將「買兩粒送兩粒」這樣的玩笑話掛在嘴上,卻沒有想過其實這對她們是種傷害,而當阿珍與偉康在一起後,被丈夫母親說三道四,指責她不檢點、亂搞男女關係,可從沒想過是自己兒子的問題,反而將阿珍談戀愛這件事亂扣上「難怪去當檳榔西施」這般思想僵化的帽子,好似女性不貞就該當檳榔西施一樣;惠敏從中國嫁來台灣三年,肚皮始終沒動靜,開始被婆婆冷嘲熱諷,殊不知是兒子在性事上有障礙...
像上述這樣的刻板印象,在《櫥窗人生》隨處可見,我想導演的用意無非是想藉由這部電影,導正人們對此行業的不正確觀念,並且呼籲眾人該去重視問題的根本,而不是就以主觀意識去評斷事情。
或許會有人認為本片發展過於戲劇化,阿珍、惠敏以及偉康各自發生衝擊自己的事情,不過細想以後,就會發現其實這些事情,不就是他們、檳榔西施與警察工作上所會面臨到的?導演僅是將這些旁人難以想像、對他們而言卻可能是正常、甚至會是日常的忠實呈現給觀眾看而已。
此外,我好喜歡電影裡多處向周星馳與張柏芝的《喜劇之王》致敬的橋段(在職業選擇上貌似也有此意),當常看的電影場景化為現實,我一句「又怎麼啦」、他一句「我養你啊」,怎能不去被感動?當阿珍背對著偉康,就像舞女柳飄飄背對著尹天仇,「你先養好你自己吧,傻瓜!」最後她搭上計程車離去在車上落淚,萬千少女多少能擋住這樣浪漫的告白?可終究還是得面對現實的,電影教會她們談浪漫愛情,卻也教會她們無奈放棄...(順道一說,阿珍對著惠敏說「其實我是一個演員」也出自《喜劇之王》)
《櫥窗人生》選用檳榔西施與警察作為題材,用這兩個職業的表與裡差異,去給觀眾上一課。是近期我覺得頗具誠意的台灣電影,將角色、劇本、技術等多方面拼裝起來相當完整,它或許不是甜美多汁的鮑魚龍蝦,卻是道暖心暖胃的清粥小菜,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在於主要演員以外的龍套演員,只要畫面裡有出現這些路人甲乙丙都會讓我出戲,生硬又尷尬的模樣破壞整體表現,我認為台灣電影在這部分要多用點心,不然我還寧願在家看同樣有拙劣演技龍套的本土劇。
我一直很喜歡曾珮瑜,近年她演出作品如《南方小羊牧場》、《青田街一號》、《234說愛你》我都有看,她並不是那種特漂亮的女生,卻是個相當討喜的鄰家女孩,其實她作品與曝光量不算少,可不曉得為什麼她始終無法大紅大紫,希望哪天她能成功躍上一線女星的地位,而男主角許騰介也是時常在偶像劇看見他的身影,不過卻也都是男主角身旁的跟班、助理,現在能在《櫥窗人生》演男一,也算是熬出頭了吧,另外比較讓我意外的是本片導演,畢竟檳榔西施是台灣特有行業,加上電影拍得頗道地,我一直以為導演是台灣人,沒想到查了以後才發現薛賢堅是大陸人,用大陸人的角度去看(拍)台灣的檳榔西施,想來是滿有趣的,滿喜歡薛賢堅電影風格,不疾不徐、沒有過多冗贅台詞與畫面,期待他未來拍出更多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