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眼eWeekly ﹥Content

《絕美之城》:奢華與魔幻


若寫作是一種想像的延伸,回到托尼‧瑟維洛的世界觀,正因他活在這個紛擾的當下,書寫,便從此刻開始;這是他對著鏡頭的自白,也是《絕美之城》從一個人的生命映照出一座城市的生命的宣告。



榮獲2014年奧斯卡金像獎最佳外語片的《絕美之城》5月1日在台上映,原名《La Grande Bellezza/The Great Beauty》,由影像極具風格的義大利名導保羅‧索倫提諾與國寶級攝影大師路卡‧畢格茲合作,透過影帝托尼‧瑟維洛以吟遊詩人的口吻,描繪整座羅馬城的龐大絕美,也揭開生活於其中各式各樣的人物哀愁。

「我注定多愁善感,我注定是個作家,我注定是Jep Gambardella」
這是托尼‧瑟維洛在《絕美之城》中的告白。猶如保羅‧索倫提諾過去的作品,他擅長以中年男子的角度展開敘事,而托尼‧瑟維洛自《同名之人》開始就是他的御用演員,這次則飾演一位在少年得志後流連於奢華夜生活的作家/記者。他靠著26歲的著作名利雙收,卻在度過65歲生日之際,發現逝去的年華在他身上起了魔幻作用。



作為一名多愁善感、臨屆遲暮的記者,托尼‧瑟維洛見識過羅馬的各種風情,也在紙醉金迷、身邊人來了又走的循環中感到迷惘 。縱然他風趣迷人、有著高超的交際手腕,但「為什麼不再寫作」卻是其原初「作家」身分面臨的質疑。在掌握名利之後,羅馬城帶給他的奢華生活像是迷藥,讓他一次次上癮,也在藥效退去時一再提醒他現實生活的貧乏;而空洞和寂寥的泡沫不斷填充城市各個角落,老作家們聚在一起互舔傷口,戲謔現今的年輕人沒有公民素養,他們緬懷過去、對義大利的未來難以想望。

絕美之城》透過反覆的辯證,銘刻托尼‧瑟維洛在黑夜與白天佇足於豪宅派對與莊嚴建築之間的軌跡。在極富詩意的影像美學中,狂歡式的夜生活成為享樂主義的指標;白天觀光客以著名景點為集散地的景象,則成為外地人對羅馬的想像,也作為一種資本主義商品化的象徵,如同他的朋友諷刺:「義大利只剩下披薩和時尚,我們販賣編織物、販賣快樂…。」;但與此同時,白天的教堂、修道院的修女、奔跑中的孩子們,也在物質世界外呈現另一種性靈生活,或成為生命周而復始的象徵。



絕美之城》之所以魔幻,除了是導演不斷在外在世界的變幻中,讓托尼‧瑟維洛從過去/現在/白天/黑夜間展開反覆的回憶與想像,攝影機運動也像是一場場迷人的漫舞,在不同的空間中舞出層次豐富的場面。路卡‧畢格茲身為眾多大導演的御用攝影師,因掌鏡義大利經典電影《逐夢鬱金香》而受到保羅‧索倫提諾賞識,兩人過去即以《愛無忌憚》、《大牌明星》獲得各大電影獎項肯定,這次憑本片奪得義大利金球獎、國家影評人協會最佳攝影獎。在豐富的視覺饗宴之外,音樂的華美絕倫也成為一大亮點,導演創作劇本時以聽大量音樂激發場景的想像,這次採用了唱詩班、交響樂和當代電子樂,融合打造出獨特濃厚的義式風情。



而推崇費里尼的保羅‧索倫提諾,新作《絕美之城》也被譽為21世紀的《生活的甜蜜》,該片講述一名想成為作家的八卦記者,因工作關係常穿梭於政商名流之間,過著十分糜爛的生活,在當年榮獲坎城金棕櫚獎,更因其拍出現代心靈的空虛及墮落,讓教會紛紛呼籲信徒別去看如此「肉欲橫流」的電影。《絕美之城》則以生活在羅馬40多年的作家/記者,揭開一場場奢華的狂歡派對後,人物隨即面臨的現實瘡疤;藉由托尼‧瑟維洛的觀點,呈現享樂的快感與寂寥的心靈一般,都掩藏在人們叨絮的話語之間。

若寫作是一種想像的延伸,回到托尼‧瑟維洛的世界觀,正因他活在這個紛擾的當下,書寫,便從此刻開始;這是他對著鏡頭的自白,也是《絕美之城》從一個人的生命映照出一座城市的生命的宣告。

作者:Clair

本期焦點-【v.444】 2014/04/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