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景裡是風景：專訪《暑假作業》張作驥導演
分享到facebook寫劇本對張作驥來說，並沒有性格預設上的問題，他認為劇本是拿來閱讀，不是拿來限制角色的……
張作驥新片《暑假作業》從一個暑假，探索隔代教養，有歡笑的童顏，有難捨的離愁，像一幅淡淡的鄉間風情畫，又偶而冒出震慄，擊潰成長的那一道堤防。
導演張作驥表示，這原本是《10+10》裡他的823炮戰短片延伸出的故事，由於原先投資者想找小小彬和大陸大腕級演員參與，但張作驥認為演員一定要集合在一起，吃飯一個月，才能匯集表演的生命，於是將規模縮小，地點改設於屈尺，並大量採用在地素人演員。
「寫劇本時，就包括了颱風情節——我們知道暑假一定有颱風，但不知道哪一天。沒想到，我們還沒準備好，颱風竟把我們大小場景全部吹垮，我只好先拍屋內，再重搭景，加入一些諸如『怎麼家裡變乾淨了』的對白。」
除了部分颱風場次之外，張作驥表示，本片採取少見的「順場拍」，因此，每位演員都易於進入那個演戲的氛圍裡，「我們把他們的表演慾激發出來！沒預算、有時間，我們可以耗。沒演過戲的人像一張白紙一樣，所有表演是在電視上學來，不是電影，因為電影太瞬間，劇組就是力求營造一個無壓力的拍攝空間，讓素人演員回歸朋友間的無設防狀態。如果是劉德華在現場，那條工作關係的界線會非常清楚，但我們的工作是讓演員看到的這群人，變成他可以相信的朋友。這些素人演員們不覺得自己在演戲，但也知道在演戲，拿捏之間會有分寸。比方有一場，練了很久的話劇，老師宣布：『法國貴賓不來了。』小朋友真的哭了，因為他們真的相信不來了。」
寫劇本對張作驥來說，並沒有性格預設上的問題，他認為劇本是拿來閱讀，不是拿來限制角色的。比方飾演蒟蒻的女童星，有天遲到被工作人員責備，那天所有台詞竟然都加了大便二字，所以才會出現「老師你要吃冰淇淋還是吃大便」這樣有趣的對白。他說：「如果劇本非常好，我沒有興趣。像出色的小說，改編了一年半載，那我反而完全沒感覺。」
除了屈尺景色怡人，本片音樂的氛圍也相當突出，由《當愛來的時候》同一配樂師吳睿然作曲，張作驥表示：「全片沒有完整一首的音樂，有些混合了環境音，從交融裡回歸純粹，也有蕭邦的樂曲，在華麗中找到寫實的映照。」
此外，本片選角也相當令人驚喜，詩人管管飾演爺爺一角，星星王子則演出父親，看似跳tone，卻異常契合「星星王子是最後決定的，他很符合小亮爸爸的背景，這個老爸很會找理由為自己開脫。星星王子快嘴、善表達的特質，某種程度契合角色所需。他是個典型都市父親，想面面俱到、卻忽略最親近的人。」張作驥說，寫這個角色，未嘗不是一種自我反芻，他身為一個都市父親，兒子四歲前，他不讓他穿鞋子，因為長大了一輩子要穿，「我看過有人不敢踩沙灘，我兒子卻一回家就打赤腳，腳不離地。」這是張作驥引以為豪的地方。
拍詩人管管的戲，張作驥也有一套撇步：「像管叔他排練完幾次，準備演時，我說我拍好了，他不放心問：『我剛演的你都有拍到？』拍長輩嘛，別給他們壓力，愈自然愈好。管叔有文人的氣息，但住屈尺，文人氣息不要太重，於是我調整設定，讓他畫石頭。小亮跟管叔的對話，活脫就是我爸跟我兒子的互動。」
至於靈魂人物小寶一角，當初是從十六個學校挑出外型特殊的小朋友，最重要，不能怕蚊子！後來，劇組租了一個魚池，辦了一個三天活動，觀察彼此的互動，最後楊亮俞脫穎而出！在張作驥眼中：「小亮乍看有點高傲，但他不是這種人，相處後會發現他有客家人質樸、踏實的氣質。後來，把幾個家庭成員相片湊在一塊，讓相片去說故事，最後，再製造蒟蒻跟小亮互動的情境，兩人講了兩句開始吵起來，與一般兄妹無異。」
拍《暑假作業》，就像在俗常不過的鄉間生活中編織影像，讓張作驥快樂的，是小孩，讓他頭痛的，也是小孩，「小孩子太多狀況，要演戲之前，偏偏打架了，一下子又和好了，小朋友的變化太快了，很難去抓到節奏，也是這種瞬息，讓他感受到光影變換的美好。」
甘苦過後，《暑假作業》風光入圍了盧卡諾影展，也賣出多國版權，張作驥認為，其實很多身邊的事物是很美麗、又充滿內在風景的——不論家鄉或家人，端看有沒有本著一份珍惜的心，找回那個感恩的視角，感受愈多，看得就愈多。
作者：保溫冰
本期焦點－【v.424】 2013/12/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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