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潛過後:專訪《微光閃亮 第一個清晨》導演王逸白
從1994年獲得金穗獎最佳劇情片至今,竟也過了十九個年頭,王逸白坦言:「這段時間是黑暗期,那個時代拍長片,申請輔導金是唯一途徑,偏偏輔導金只支援知名導演,對新導演來說,可謂難如登天。」
從發想到完成,長達十年的醞釀,美女導演王逸白首部劇情長片《微光閃亮 第一個清晨》,片中瀰漫迷幻、墮落的氣息,亦展現多變的映像技法,王逸白表示,其實沒有說第一部就要譁眾取寵或驚世駭俗,「在以往的所見所聞中,藥物與愛情的連結與激撞,對我來講,是滿震撼的,雖然很想避免去講身邊的故事,但又想藉由影像,來抒發生命中種種幽微的情緒。」
在該故事發想的2002年,搖頭丸在台灣很氾濫,但多數人針對此議題,聚焦的是藥物濫用帶來的社會問題,很多電影裡的吸毒角色都死得很難看,然而,藥物真正的魅惑力所在,沒有人真正去探討、描繪它。「創作《微光閃亮 第一個清晨》,我比較鎖定在藥物製造出來的親密感,以及人對愛情的渴望、依賴,穿梭愛情裡面的多角關係,去找到一個喘息的出口。」她也不諱言,當初尋求資金時,有人覺得這個故事不知所云:「人家說找不到類似的電影可以立即聯想或對照。」
她表示,今年稍早,《微光閃亮 第一個清晨》於台北電影節放映,引起很兩極化的意見,有人覺得不夠辛辣,也有滿多女生觀眾哭腫了眼睛。對她來說,拍攝本片的最大難度,是表演。片中每個角色職業都相當特殊,比方藝術家、作家等,這些工作性質的人,很容易被拍得制式化,如何把演員調整到跟職業氣質相符,又不做作,達到一定的說服力,很困難,「我身邊的人講話都像片中那樣,夾帶理論口吻,可惜那些台詞不是演員習慣的語言,稍難抓到對白的神髓,這個部分是我以後要注意的。」
饒富趣味的是,女主角曾佩瑜飾演的伊蓮一角,職業設定為導演,片中伊蓮與音樂創作者的情感牽扯,似乎有王逸白本人生命經驗的投射在其中,她微笑表示:「應該說,身為創作者,作品很難完全沒有自己生命經驗的投射。本片多少也有,但絕不是我的自傳。」
從1994年獲得金穗獎最佳劇情片至今,竟也過了十九個年頭,她坦言:「這段時間是黑暗期,那個時代拍長片,申請輔導金是唯一途徑,偏偏輔導金只支援知名導演,對新導演來說,可謂難如登天。」王逸白也感嘆,每個年代擔負的壓力不一樣,那個年代擔負的是國際影展,這個年代是票房,你沒有破億就是沒有票房,壓力未曾減少。
音樂部分,找丈夫劉思偉來合作,王逸白謙稱:「除了他也沒人會過來幫我,很多大腕都拜求過,沒有人願意幫我做。我和思偉結婚前就合作過,原本理念就是有共識、能溝通的,我也知道他的tone調,比較沒問題。」當然,中間難免有些摩擦,比方王逸白要求他做出華麗規格的音樂,他會大翻臉:「你以為是好萊塢喔?強人所難了嘛!」
王逸白表示自己小時候喜歡寫作,很想要出版詩集,也常代表學校去參加新詩比賽,「但我爸反對我念中文系,他說中文系是考古系,專讀古代人的詩書,對創作沒有幫助。」大學時期念了戲劇系,對於生性害羞的她來說,又是一大磨難,「大一大二滿痛苦的,讀影劇系必須熱愛表演,甚至隨時準備好上台即興演出。」
幸好,電影裡的養分,讓王逸白勇於挑戰自我,像拉斯馮提爾的《撒旦的情與慾》,血腥指數就曾讓她奪門而出,「《微光閃亮 第一個清晨》也有讓人奪門而出的殘酷片刻,非但拍攝這些情節對我是種挑戰,光是寫劇本的過程就滿痛苦的,很高興,最後撐過來了。」
眼看首部劇情長片即將上映,對她來說,面對觀眾的檢視,未嘗不是創作的另一階段。掌聲固然重要,但或許,隨之而來的沉澱、反芻,更能蛻化為來日生涯的養分吧!
作者:保溫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