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惡》春天不來
分享到facebook好殘酷啊、這部電影，卻又那般真實地挑起扎入皮膚裡的刺，看得都痛了，卻忍不住去想像倘若發生在自己身上，會有什麼不一樣的抉擇？如果春天始終不來，你會要讓櫻花先開了嗎？
黑道老大殺了一堆人之後被捕，判刑之前突然抖出還有幕後主使，老大不甘心犯案只有自己被抓，要死也得心無牽掛，可是，事情真那麼單純？《凶惡》（凶?／The Devil's Path）是這樣的一個故事，在記者鍥而不捨地追出案件真相後，整件事情當中最惡的是什麼？
人吶，你永遠不會曉得眼前這人究竟藏有多少惡念。
這是一部挖入心底層面的黑暗系電影，導演白石和彌以記者男主角藤井的角度來描述這個案子的調查經過，看似直線劇情，卻牽連出許多本就大剌剌曝曬在太陽底下的陰險，日本如此，台灣應該也沒落後太多。
只要是人，都不願當壞人的。
黑道老大須藤滿手血腥，殺人如吃肉的他不介意自己被當成壞人看待，他雖犯下過各種可怕的殺人罪行，但心裡深處的他似乎仍存有良善的一面，哪怕那份良善只是假象、只為苟延殘喘，甚至說是為了要替小弟報仇，多活一天就能多贖罪一日。表面上是這麼說的。
得意地，說自己會懺悔。須藤臉上的堅定與隱入皮肉的笑，不寒而慄。
我並不相信惡人終有迷途知返的一天，也不認為犯下那麼多起凶殘殺人案的傢伙會在宗教信仰的影響之下真心悔改，惡就是惡，改不了的本性再如何也不會改變，但偏偏，法律講求再一次的機會，於是他將「醫師」抖出來以後，終於有了反撲死刑的機會。
如果須藤是外表的惡，「醫師」木村就是內心的惡，或說，變態。
木村掌握的土地買賣資訊或許是許多掮客都知道的，卻極少有人如他先放高利貸然後逼迫被害者賣掉土地還債，若有不從，砍掉重練就好，沒有道德感與羞恥心的敵人往往最難對付，木村對於血腥和金錢的迷戀早就已經失去自我，但在這個轉角就是漆黑的社會，誰還清楚保有自我？
藤井追查案件的過程，還伴隨著家裡的糾結，母親患有失智症、妻子壓力大到快要無法承受，而他卻非得將這個案子追個水落石出不可。
如果你是藤井，孰為重？孰為輕？什麼是不能放手的、什麼是該要取捨的？
我覺得須藤是窮凶惡極的，他已經沒救了，可是，他還能救誰？木村是極度惡質的，他也沒救了，但他根本不想救誰。藤井呢？追出真相以後到底救了誰？
真相通常有殘忍相隨，更有你我都可能有意無意選擇忽略的殘酷。
牛場一家的選擇，驚懼地抖出人性醜惡，如果木村和須藤是那樣的惡劣，選擇與惡魔為伍的家人，不惡劣嗎？可是，任何人身處那樣的威逼情境底下，還能怎麼做？如果撇過頭去就等於不知道，兇狠的是誰？
但回顧《凶惡》裡頭讓我印象最深的，竟是藤井的妻子洋子說出的苦痛，那句震驚的話語真是打醒我了，終於撥雲見日的案件真相雖讓藤井還給一些人該有的清白與正直，撫平死去的人曾面臨的痛苦，確實比活生生的人來得重要嗎？面對扭曲或掩蓋了事實的案件，媒體輿論到底是走往哪個方向去了？
活著的人所承受的哀淒悲痛，是否就該忽視、或者一再挑起痛楚？
好殘酷啊、這部電影，卻又那般真實地挑起扎入皮膚裡的刺，看得都痛了，卻忍不住去想像倘若發生在自己身上，會有什麼不一樣的抉擇？到底，這個社會真正惡極的是殺人犯、主謀者還是媒體？抑或，沉淪其中慢慢變成同路人的你和我？
如果春天始終不來，你會要讓櫻花先開了嗎？
作者：幕後黑手
【黑手黨】
本期焦點－【v.441】 2014/04/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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