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魂》山重水複疑無路
分享到facebook我對《失魂》故事的難以分析。一向習慣將「故事想透」的我，終究還是在《失魂》這樣驚異的故事結構中感到迷惑。或許能不能真的「柳暗花明又一村」，就得看個人造化了。
今日趕在上映前最後一場特映會觀畢《失魂》。在電影剛結束時，突然感覺一股難以言喻的解放，電影極致陰沉，讓散場的燈光像是日照般強烈。當下的感受不深，總感覺有些話沒說盡，有些畫面沒看懂，有些意境會不過來。但也沒細想，就乖乖跟著人潮散場。
總之，走出影廳，宛如隔世。
看完的疑惑之深，如墜雲霧，何止五里？
……
回憶《失魂》的蛛絲馬跡，發現最難以忘卻的，是劇中那勾魂的旋律，變調重編的《青春舞曲》。一遍一遍的聽著，彷彿有甚麼東西爬到嘴中，乾嘔卻不能吐出，雖然覺得《失魂》的故事詭譎難解，但或許就是得自身墜入這團迷霧，沉浸在鐘孟宏導演的影像世界中，才能尋回自己的片段思考。
其實，《失魂》無疑是一個龐大的影像故事迷宮。越想要在鍾孟宏導演的影像世界中尋得線索，就越容易迷失其中。我們看到影片大量出現昆蟲、花朵、山景等等自然圖樣，去標記或替代了畫面原先的殘酷。整部《失魂》像是一個複雜難解的瑰麗世界，某種怪異的幽默感與殘暴的血色影像拼湊出來整個故事，但故事本身的底基就這樣架構在影像的迷霧中。
我雖想對故事做一些解讀，但必定不盡完全，畢竟《失魂》的難懂，讓人懷疑導演究竟有沒有想讓觀眾搞懂的意思。總會有一種感覺，看《失魂》是一種大好大壞的極端體驗，就是嘗試著讓自己的頻率去對到了電影的波長，才能樂在其中。
對我來說，我只能講出我的看法，或許每個人看完《失魂》之後都會有不同的感受，我自己的猜想大家看看就好。對我來說，整部故事大概分成兩塊，一塊留給主角阿川，在無止盡夢魘下的失魂；另一塊則留給老父王伯，在深層罪疚下的解脫。
《失魂》的故事起源自一個靈魂的迷失，而終止於一連串殺機之後的一筆愕然休止符。在畫面上，《失魂》的開頭大量倒轉了城市的景象，讓都市樣貌變得怪誕，日本料理店如儀式般的上菜動作，突顯出阿川站在後台沉默不語的格格不入。
他彷彿失了魂般眼神空洞，用刀緩慢的剖開魚的軀體，將其擺成一幅詭異的怪誕樣貌。在快速的影像交錯中，魚被剖開、擺設、烤熟，生命被剝奪的過程在觀眾眼前展示。而阿川突然倒下，重擊了地面，沾板上則留著剩下的魚骸，失去了身軀卻仍然止不住的抖動……這景象宣告了生命的脆弱，也在無形中為阿川後段的殺戮做了免責的解釋。
彷彿在前後呼應一般，影片中段時，阿川的指路人問他：「為什麼你認為所有東西都會有個底？」。在制式化的機械過程中，一舉一動的冰冷讓人麻木，對逐漸迷失自我的阿川來說，殺一條魚與殺一個人的區別究竟在何處？電影中拋出了問句卻未做解釋。但藉由阿川的戲謔與漠不關心，我們似乎窺見了某個從極端受傷與逃避中被逼出來的相反人格特質。
從角色間的對話，我們勉強可以知道阿川在幼時是個調皮但不靈巧的鄉間孩子，而一連串漸進的失魂過程中，起頭於阿川在幼年目睹慘劇而受到打擊，他先是逃避現實，再轉變到都市工作中的安靜內向，後頭出現槌打自己的怪異行為，再往後才回到了家鄉，但已經完全迷失了自己。只留下一個「迷途的靈魂」居住於自己的身體之中，面對著大小瑣碎的事，重新面對不同觀點出發的人生。
阿川這樣的矛盾，多少對應到了他的自我禁錮。在片中，其實他有不少機會可以離開父親的小屋，但他仍自願待在那裡，處於某種半被軟禁半被照顧的狀態，無所事事的玩著某種逃離密室的道具遊戲，但根本沒有認真想要離開的念頭。對應到片中交錯著王伯伯的動機，他保護阿川的行為在某種奇特的情況下達成平衡，一方面，他從眼前這個陌生的「年輕人」中得到了以前沒擁有過的親情樂趣；另外一方面，他則藉由保護阿川和殺死女婿這兩件事去設法平衡自己對阿川幼年造成的陰影與無力保護女兒的事實。
就如同我前面所講的，這只能是猜測，但或許，我們可以認為阿川的悲劇起源於兒童時期目睹慘劇後所未能釋放的心理壓力，迫使他出現另一個極端怪異且戲謔殘忍的人格，甚至在成長路途中一點一滴的覆蓋了原先的「阿川」。就算有結尾對夢的解釋與自白，我們依然難以得知「阿川」到底是否回到了軀體之中，甚至連父親都似乎將疑惑給哽在喉嚨，不敢發問。
或許「阿川」的去向難以解釋，但能確定的是他已經用自己的方式取得平衡，藉由父親怪誕的保護與變調的父愛，再加上「三個獵槍手」與「三具屍體」的奇異連結，阿川似乎用自己的方式重新解構了小時候的陰影，但我們在故事的尾端仍然難以確定，阿川的軀體中到底又住了甚麼樣的靈魂。
這些個人解讀說盡了，其實仍然無法掩蓋我對《失魂》故事的難以分析。一向習慣將「故事想透」的我，終究還是在《失魂》這樣驚異的故事結構中感到迷惑。講到最後，我依然出不了《失魂》所建構出來的黑暗迷宮。
觀賞《失魂》的過程中，我一度感覺到「山重水複疑無路」的迷惘……
或許能不能真的「柳暗花明又一村」，就得看個人造化了。
推薦指數： Ｂ
個人喜好度： Ａ－
作者：橘貓
【橘貓‧夜空】
本期焦點－【v.411】 2013/09/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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