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拉諾曼:靈動小子》消弭歧視
融合了定格動畫技術和3D效果的《派拉諾曼:靈動小子》不僅在視覺風格上令人印象深刻,更以黑色童話包裝出一個和諧的理想烏托邦。
閩南語有句俗諺說:「一樣米飼百樣人。」在這遼闊的大千世界裡,每個人的樣貌各不相同,皆為獨立的個體,無所謂優劣好壞之分,因為人人都是平等的,理應受到尊重,可惜現實並非如此。人們總習慣將自己劃分於某個團體之中,倘若遇到與自己不同的人,往往會以異樣的眼光視之,進而打壓、排斥,甚至是極力否定對方的存在。
《派拉諾曼:靈動小子》的主角諾曼天生擁有陰陽眼與通靈的能力,在他的視界裡,鬼魂就像平常人一樣不時出現在他的身邊,彼此安然共處,諾曼還會跟他們打招呼、聊天。不過,看在其他人的眼裡,諾曼只是對著空氣自言自語,因而認定他根本是個怪小孩,父親派瑞還生氣地說:「你就不能和一般小孩一樣嗎?」而母親珊卓以為諾曼只是無法走出奶奶過世的傷痛,淡淡地說:「我們必須回歸現實。」沒有人願意相信諾曼的所見所聞,也不願意承認諾曼的特殊能力。
諾曼的「不一樣」使他飽受異樣的眼光,更讓他成為同學們排擠、欺侮的標靶,他的櫃子上被寫上「怪胎」、惡霸艾文三番兩次找他的麻煩,其他的同學則是不願與他有所接觸,除了奈爾。奈爾的思想單純,十分天真可愛,然而他和諾曼同病相憐,都是被霸凌的對象,只因他的身形矮胖,又容易流眼淚。霸凌,當然也是歧視的一種。
歧視不只引起霸凌,更以各種形式存在於我們的社會中,譬如獵巫。獵巫行動約莫始於12世紀,到16世紀為高峰期,從心理學的角度來解讀,這種行為其實是出於對於巫術與未知的害怕,也就是一種集體性的恐懼。諾曼所居住的「懶洋洋小鎮」長久以來一直消費獵巫的歷史事件,所有的商店無不以此為主題裝潢,就連學校公演的戲碼也是獵殺女巫,整座城鎮搞得是鬼影幢幢。話雖如此,不管是女巫、殭屍或鬼魂,都是不見容於這個社會的存在。片中,小鎮的居民們紛紛隨手拿起武器攻擊殭屍的行為,宛如過去獵巫事件的翻版;居民們對諾曼的譴責,如同女巫審判中法官對小女孩安姬的指控,而他們都被視為一切問題的罪魁禍首,是代罪羔羊。導演讓發生於兩個不同時空的事件相互呼應,可見至今獵巫熱仍存留下來,只是以其他的樣貌顯現出來而已。
歧視到底因何而生?當初進行女巫審判的法官說:「我們很害怕。」諾曼的母親也說:「人有時說話會過分一點,那是因為恐懼。」由此可見,恐懼無疑是導致歧視的一大因素。一如我在文章開頭所提,人們對於未知或者不一樣的事物會感到排斥,甚或是恐懼,那多半是因為我們習慣將自己及所屬的團體置放於優位,並企圖控制一切,因此害怕於那些「非我族類」無法被自己掌控,最後只好藉由打壓等的暴力手段抑制並消滅這些「異己/異類」的存在。
諾曼已過世的奶奶曾告誡他:「恐懼是人之常情,但別讓恐懼動搖你的心。」無論是當初進行女巫審判的人,或者是群起攻擊殭屍的居民們,他們的心都被恐懼吞噬,變得醜陋而可怕,就像他們所懼怕的「異類」一樣,甚至更加惡劣。因為所謂的女巫不過是一名擁有通靈能力的小女孩,而那些看似可怕的殭屍根本未曾傷人,我們只看到自認為「正常」的人們彷彿殺紅了眼,亟欲將這些「異類」往死裡逼。
片中,以諾曼為首的五個小孩挺身而出,維護殭屍,並抵抗鎮上的大人們,這一幕其實不難看出編劇的用心和電影的弦外之音。首先,小孩往往被當作單純的象徵,他們如同一張白紙般尚未完全社會化,不像大人容易以偏見或刻板印象去看待這個世界,因而讓小孩來點醒大人是非常適切的安排。再者,這群小孩從某個角度來看,都是不容於社會主流價值觀的人,他們有人肥胖、有人品性不良、有人是同性戀,更遑論是能與鬼魂溝通的諾曼了,至於諾曼的姊姊柯特妮,她勇於展現自己強烈的情慾,這點全然不符合傳統父權社會對女性美德的期待。所以,他們的挺身而出不啻為「異類」發聲,弭平歧見,讓社會從此改觀。
人人生而獨特,都有其「特別的天賦」(special gift),這是我們與生俱來的「禮物」,不應遭受負面的眼光和惡意的欺壓。融合了定格動畫(stop motion)技術和3D效果的《派拉諾曼:靈動小子》不僅在視覺風格上令人印象深刻,更以黑色童話包裝出一個和諧的理想烏托邦。
作者:開到荼蘼花事了
【開到荼蘼花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