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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輕蔑》廢渣愛人


戲與戲之間沒有藉表面的情節邏輯緊緊互咬,人物和台詞也有著鬆散自由的表現,卻又時時圍繞著核心。配樂是一大迷人亮點,保持著輕巧容易入口的調性,品味很棒。

輕蔑》改編自中上健次生前最後一篇長篇小說(角川出版),敘述富家少爺與歌舞伎町上空鋼管舞酒吧紅牌舞者的愛情故事。拍過歌舞伎町的電影不少,然而泰半都是關注黑幫鬥爭,但這片注視的是歌舞伎町遷移、流動、不確定的氣氛,還有在其中穿梭的人們身上的陰柔強韌。鈴木杏號稱登大人的表演絕對不只是噱頭,她的眼神和身體表演正是歌舞伎町的一種縮影。

由於事前沒看本事,也不知導演編劇等是誰,在觀影過程中,富有新鮮感的影像少見日本電影慣見的某種腔調,一直令我忍不住瞎猜導演是不是位想法特異的年輕人,或是長年吸收外國文化的人之類的。出了戲院才知,拍過《雷櫻》、《生命最後一個月的花嫁》等片的導演廣木隆一,原來是拍情色片出身。這解釋了為什麼這部片在感情戲上,還有女性情緒上,都可以掌握得頗為細膩。鈴木杏飾演的紅牌舞者真知子有許多獨自晃蕩,低落、迷惘等高難度獨角戲,整體氣氛卻未見鬆弛,角色內心的感受有確實傳達出來,難以言喻的場景透露著人物自覺或未曾自覺的命運。充分運用了歌舞伎町和鄉下地方兩種濃淡不同的場景。真知子和亞蒙咖啡店老闆娘跨越年歲的相知,也婉轉地將這個女孩的處境描繪得更加立體。相較之下,男性角色的描寫略嫌粗糙了些。男主角勝比起女主角來,平板多了,更不要提其他的男性角色,僅有的幾場動作戲也拍得疲軟。

原片名的輕蔑指的是這份感情令人輕蔑,在這部電影裡面,我看見的是真知子自由的身體和精神,以及勝從廢渣般的人生醒覺過來,發現自己需要這份愛的那種澈悟。前者的描寫相當足夠了,然而勝的覺悟似乎不夠有力。他從一個吊兒郎當的少爺,隨便和女孩子上床(所謂隨便的女孩子是蒼井空飾演),到緊緊擁抱愛人,以自己天生自然的廢渣作風,誠實、毫無保留地去愛,這中間的翻轉都不比女主角的心境來得細膩。

整體說來,這部電影比較像美國的獨立製片,甚至是歐洲片,與一般日本電影的腔調距離較遠。戲與戲之間沒有藉表面的情節邏輯緊緊互咬,人物和台詞也有著鬆散自由的表現,卻又時時圍繞著核心。配樂是一大迷人亮點,保持著輕巧容易入口的調性,品味很棒。

這兩天日本才剛發行DVD,角川規劃了一個兩星期長的導演版獨家上映,比起發行版本的結局多了10分鐘。真叫人好奇,在計程車上嘎然而止的畫面之後,究竟還有些什麼?總覺得還有一兩句話沒說完。這部片的最後十幾分鐘比較可惜,男女主角上了火車之後節奏就一直欲振乏力,然而火車那場戲其實張力很足。這兩天翻看網路上的資料才知,原來這場戲只拍一次就OK,相信現場凝聚力是很強的。

鈴木杏在日本的首映記者會上提起拍片現場不禁流下眼淚,相信一個女孩演到這種角色,一定會被真知子受人輕視、卻勇敢不退縮的愛情觀給震撼。記者會上,她說導演一直告訴她「妳是個bitch」,無怪乎這個曾經明亮肉感的花樣少女在宣傳本片時,多次叫觀眾認不出來。高良健吾可能是近年最常在大銀幕上露屁股的新生代男星了,他說與鈴木杏演對手戲時激烈地像在互毆一樣。

只要是拍攝歌舞伎町的電影,對我來說至少就會有60分。這部片雖不盡完美,然而富含魅力與美麗哀愁的整體表現,讓我要給他打個80分。

作者:林涼可 【無事生花】

本期焦點-【v.321】 2011/12/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