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飼養烏鴉》純真的流失
全片經由現實、回憶與幻想不斷的交織出現實冷酷的一面,兒童在她們年歲中所應有的純真在這殘酷社會下遭到瓦解,並且必須去承受現實所帶來的心理壓迫……。
《飼養烏鴉》的整體核心意念在於年幼的孩童面對社會殘酷與現實的一面,導致幼年時應保有的純真不得變成某種冷漠的疏離去武裝自己,但這看似成熟的舉止下仍難掩孩童時的天真,這矛盾的心理與現實的殘酷也暗喻著對佛朗哥獨裁政權的批判。
透過女主角安娜的回憶,帶領觀眾進到她變奏的家庭生活,父親在她年幼時在外另結新歡,母親在得到絕症後卻無法讓丈夫回頭以致抑鬱而終,這一切都看在安娜的眼中,所以她決定謀殺父親以報母親的仇恨。影片從安娜父親的死亡開始,交織的安娜對母親的回憶與幻想,和自己的倒敘,成為主要敘事結構。
在故事的詮釋中帶著室內劇的筆觸,以安娜為軸線去觀看人性醜陋與罪惡之處,如一開始父親的外遇(好友的妻子)、阿姨與有婦之夫的關係、父親對母親的冷漠。家庭的關係逐步遭到瓦解,在影片的一開始母親屬於缺席的角色,經由安娜的回憶與幻想讓我們得以拼湊塑造出她的角色位置,並突顯父親的背叛,所以母親柔性的一面嚴格來說是不存在的,在安娜雙親都去逝後是由母親的妹妹來掌管一切,她的地位只是管教嚴格的親人,女傭對她來說較似友人或啟蒙者,片中她教安娜如何照顧嬰兒,並在安娜對女性胸部的好奇之下給她看自己的乳房、而安娜的祖母是屬於歷史的軌跡,她在片中從未說話只是盯的牆上的照片回憶過往。所以雖然片中充滿著女性的角色,但卻缺乏著母性關愛的一面。
敘事的結構是以安娜對父親的「謀殺」為起點最後是對阿姨的「謀殺」為終點,這謀殺的安排其實就象徵著安娜矛盾的表現,在她年幼的年齡中居然起弒父的心理,這不尋常的行為背後所暗藏的是極度複雜的動機心態,然而她所秉信的殺人方法卻又顯現出她的單純,但這單純才應該是她所應擁有的純真,所以她才會相信母親隨口的戲言說要給她丟掉的東西是致命毒藥。
在童稚與現實世界間矛盾的拉扯,在三個姐妹玩家家酒的遊戲中更是不落痕跡的再現出來,三姐妹趁阿姨出門時偷穿她的衣服並塗上化妝品,扮演起自家雙親間互動的模樣,而早先安娜陪著外婆看照片並放音樂給她,這音樂聲成為這場家家酒戲的背景音樂,象徵著外婆的遲暮之年,而她們玩的遊戲正憧憬著成人世界,但她們所玩的內容(雙親的口角)卻反映成人世界的灰暗。
安娜除了目睹成人世界複雜的層面外,她對死亡也有所體認,可以說人類生命中最大禁忌死亡與性在此都由一位小女孩娓娓道出。若重新安排影片正常時序發展的走向,安娜對早接觸到死亡是在母親得到絕症時躺下床上的哀號,其後是父親與自己養的天竹鼠,片中並沒有真正表現出安娜面對母親死亡時的景象,只以母親的痛苦去加深她對父親因背叛母親的仇恨,而對父親的死亡是一種默然的疏離,並且在她認知中是自己殺了父親替母親報仇,這意念的詮釋上隱喻某種西班牙內戰後所帶來的暴力(死亡、獨裁),而人生活在這種戰火底尤其是孩童他們所散發出過度成熟或不得不看認清社會現實的面目,是戰爭中或過後所帶來的暴力使然,進而導致人們心理上的壓抑或過度疏離與沉默,就如片中所營造的整體氛圍,我們不知外婆為何不發一語,能與她互動的只剩牆上冰冷的照片,而雙親的生活開始貌合神離,最後母親病死家中父親在偷情中死亡。類似這種人與人互動的冰冷關係迷漫全片。
全片經由現實、回憶與幻想不斷的交織出這現實冷酷的一面,兒童在她們年歲中所應有的純真在這殘酷社會下遭到瓦解,並且必須去承受現實所帶來的心理壓迫,索拉在詮釋之餘仍保留住安娜身為小孩所應有的天真,加深了兩者的對立面,並予以敘事更高度的衝擊效果,是讓人玩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