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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安,美國人,祝你好運


奧斯卡典禮上,甫得到最佳男配角後,喬治克魯尼低頭看了看手中的小金人,眉頭微張、送出了一個迷死人的微笑:「看來我不會得最佳導演了。」


正是這份自嘲詼諧而又不顯得過份辛辣的風趣特質,貫穿了喬治克魯尼執導的《晚安,祝你好運》全片,讓這部對台灣觀眾來說題材稍嫌晦澀、真人實事改編的黑白影片,就算是不識當年歷史的觀眾眼中看來仍顯得饒富趣味。在這場大衛對抗巨人哥利亞的艱苦戰爭中,即使眾人身陷逆境亦能彼此挖苦鬥嘴、苦中作樂,好比台詞「Better yellow(膽小)than red(共產黨)」中用顏色的雙關語自娛娛人,寥寥兩三句便能逗得觀眾會心一笑。

晚安,祝你好運》不是部大製作、大成本的好萊塢電影,連片中場景也十分單調,多設於CBS廣播公司內部,鏡頭游走於攝影棚、主控室、辦公室之間,極少涉入劇中角色的私人生活;事實上,《晚安,祝你好運》的所有場景都搭建在同一層樓上,只以道具牆隔開每一單景。


場景雖然侷限,但喬治克魯尼把故事還原給角色本身的互動,在嬉笑怒罵之餘亦有板起臉孔來一本正經的時候,穿插以當年公聽會交相駁詰的真實紀錄畫面,巧妙的節奏調配、類紀錄片的運鏡剪輯,更不時剪入惡搞那個年代的逗趣廣告讓觀眾哈哈大笑。油亮的倒梳髮型、煙霧瀰漫間光影流瀉,在人們交頭接耳、杯觥交錯之間奏起一曲曲輕柔的爵士樂,於Dianne Reeves的渾厚歌聲中藉黑白電影的質感調和出五○年代的懷舊氛圍。


喬治克魯尼並不試圖強作解人,電影裡頭沒有刻意高亢激昂的演說,也不操弄小人物對抗強權式的英雄主義,更不會有洩漏國家機密、特務追殺、高層勾結等好萊塢公式;一如主角Edward R. Murrow當年讓事實來說話,電影中甚至沒有聘請演員出飾關鍵的麥卡錫議員一角,單純以麥卡錫議員自身的發言片段來拆穿他玩弄恐怖統治的脅迫手段。


1950至1956年之間,在麥卡錫議員的主導之下,美國展開了一場對共產黨的獵女巫行動。先不講美國的恐共症在拉丁美洲及東南亞直接或間接地殺死了數以百萬計的「共產黨」人民,當時不需確切證據,只憑抹黑與捕風捉影就足以讓人惹上牢獄之災。


1950年,只要企圖反駁麥卡錫,就會被屈打成招為共產同路人。
2003年,布希政府說,恐怖份子是嫉妒美國的自由與民主才會發動攻擊行動。


原來時光機真的存在。相差半個多世紀,美國政客們還是玩弄相同的恐怖手法,塑造出莫須有的假想敵人來壓制人民自由,用危機來吸引人民目光、轉移焦點,最終將人民圍上柵欄管制如家畜。無論是1950或2003年,這永遠是澆熄異議份子改革聲浪,合理化所有政府行為,無限上綱愛國主義的最好手段。


原來,美國人的自由與民主,向來便是把不屬於「民主」的思維與聲音,全部關進大牢銬上腳鐐,或用燒夷彈炸他奶奶個一乾二淨,管你對象是中東人民越南婦女還是共產黨社會主義信徒,好讓存活下來、毫髮未傷的美國自由鬥士能真正實現民主之真締。多麼的偉大,多麼的可歌可泣。


晚安,美國人,也祝你好運。

作者:Quiff 【Quiff】

本期焦點-【v.066】 2006/05/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