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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滴血4》:藍波再見


再看一眼藍波吧,再看一眼,英雄就要老了,再看一眼,英雄就要退了。

難忘往日風光,大概是英雄都難以逃避的情意結,這是史塔龍(Sylvester Stallone)在花甲之年,堅持要再拍《洛基》與《第一滴血》系列的原因;然而英雄畢竟已垂垂老矣,除了重溫往昔風景,別無新意,也是不甘伏櫪的老英雄無可奈何的宿命。


替英雄找出重出江湖的原因,是所有續集電影試圖合理化的必要動作,《第一滴血4》開場時用中南半島上軍閥暴虐無道的新聞的畫面交代了新時代背景,而飽受熱帶雨林殺伐惡夢之苦的藍波卻甘之如飴地在叢林中玩著捉蛇弄蛇的營生勾當,不然就是帶著他的弓箭,站在船頭射魚,吃食販賣之外,還可以供養僧侶,藍波不是詩人,他只會憑著技巧與暴力在朗朗乾坤中草莽營生。


然後,有宗教熱情的白人出現,希望深入緬甸境內以醫術和傳教濟助災民,藍波拒絕了道貌岸然的領隊Paul Schulze,卻難以推辭在雨夜中守候的女人Julie Benz,於是他成了帶路船夫,卻在軍閥巡船試圖帶走Julie Benz時,藍波開了殺戒,嚇壞了以為只要付錢就沒事的Paul Schulze,於是就很唐僧似地責怪著孫悟空說:「強取人命是不對的。」反而是感謝救命之恩的Julie Benz在分手前送給了藍波一條隨身頸飾。


是的,難以言述的兒女柔情是《第一滴血4》與前面三集電影中最大的不同所在,以前,藍波是遵奉弱肉強食,適者生存理念的叢林戰士,是被洗腦改造的殺人機器,如今卻在兒女柔情的召喚下,多了一絲人性溫柔,這也是後來Julie Benz被緬軍擄為人質,他就一定會出面搭救,甚至在花甲之年,繼續靠著單手就能扭動意圖強暴Julie Benz軍人脖子的原因。


但藍波既不是詩人,也就不懂得如何做情人,他的動心只是鋪展所有暴力情節的引子而已,《第一滴血4》想要訴求的是透過數位科技,讓斷手殘腳的戰爭無情有了更灑狗血,更勇猛也更凶殘的場景,然後在屍橫遍野,劫後餘生之際,再讓他看見Paul Schulze和Julie Benz才是彼此關懷的伴侶,藍波從來都是過客,說不出口的碎心啟示錄,卻成為他決定返鄉的動機(別忘了《第一滴血》的傳奇正是藍波返鄉後才開始的警民對 抗)。 


一 廂情願的白人是傳統好萊塢電影刻畫冒險傳奇的刻板印像,自大的白人先是滿嘴仁義道德,闖出一堆麻煩之後,才明白殺戮有時是人生的必要之惡,《第一滴血 4》就是持續在刻板印像中打轉的作品,一切都可預見,一切都沒有驚奇,就算藍波在林間快跑,在雨夜偷襲,在樹叢中佈雷,甚至重現操控重機槍的神武英明 (《第一滴血第三集》是要打落蘇聯軍機,《第一滴血4》則是轟破軍車擊沈巡艦),也都只是重複過去的刻板印像與動作招式而已,藍波依舊是面無表情,依舊只會低沈咆哮,唯一的差別是人體碎裂濺血的程度更勝往昔。


洛基再見,藍波再見,史塔龍曾經創造的銀幕傳奇,如今在他手上完成了最後巡禮,他該已無遺憾,電影院的布幕也該落下了。

作者:藍祖蔚 【藍色電影夢】

本期焦點-【v.157】 2008/03/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