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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詭絲》中誰是花瓶?


至於徐熙媛、張鈞寗和陳柏霖三位新生代影星的表演,我不想用「花瓶」來形容,然而除了「浮雲」,卻沒有其他更妥適的形容詞了。

詭絲》找了八位知名演員擔綱,希望各自擔當起不同的戲劇力量,然而,無可避免地,有人是綠葉,有人是紅花,有人則是浮雲,風吹過,就不見蹤影了。


詭絲》的紅花要算型戲都算稱職的張震(葉起東)和型比戲佳的江口洋介(橋本良睛),魅力的來源在於他們的冷和低調。


警探要冷才能辨案,也才能把自己內心掛念母親,又不想拖累女友的幽結心情適度表現出來;心懷鬼胎的科學家不低調,不忍氣吞聲,如何完成心願?此舉固然符合了電影的低調美學,但是過度的壓抑,卻也使得兩位本應合作又競爭的對手都不再讓人油生可親可近之心,連同情都有了距離,為什麼?因為他們太冷,太沒有人味了。



冷眼看戲,你不一定要認同主角的心情和行徑,但是如果不能讓你擔心他們的生死,型與戲再好,也像欠了臨門一腳的球星,少了讓人歡呼的力量。關鍵就在於劇本有沒有一些讓你感覺到他們人味的刻畫。例如,張震為什麼始終只靠電話問候林嘉欣?為什麼他連好好談個戀愛的心情都沒有?林嘉欣又何以對他一往情深呢?或許是上映版本做了太多修剪,演員的內心戲少了脈絡,讓全片的人際關係陷入了迷霧之中,再難同情與關愛。


詭絲》的綠葉則是兩位媽媽:萬芳和馬之秦。


萬芳的母親角色因為心中有怨有恨,她的力量成為全片張力的來源,但是她為兒子所吃的苦,不是電影焦點,觀眾看到的是她為了不讓兒子再受苦,決心要把孩子帶離人世,然而,她自己成鬼後的所有報復行動,少了即使陰陽兩隔,懸念如絲不墜的說服力,甚至你很難相信這樣一個女子如何有追殺所有人的力量,至於爬行的動作,也因為太像「貞子」而少了原創趣味了。


至於馬之秦對兒子張震到底有多少愛與恨呢?溝通困難或許是最主要的困境,已經褥瘡滿身,卻意識迷惘的母親如何再讓兒子感受到她的生不如死意念呢?只能等待奇蹟出現,卻不能好好照顧母親愧咎與自責才是張震的內心罪惡淵藪吧。萬芳母子是「欲其死」的解脫,馬之秦母子則是「求其生」的煎熬,固然收了對比之效,然而是生或死,都是痛苦,生命那裡有出口?破解了反重力之謎的江口洋介就找到了解脫的快樂嗎?不能從刻意經營的母子關係對比圖中找到答案,這樣的劇本,真的是欠缺說服力的。



至於徐熙媛、張鈞?和陳柏霖三位新生代影星的表演,我不想用「花瓶」來形容,然而除了「浮雲」,卻沒有其他更妥適的形容詞了。


先說徐熙媛吧,她有什麼專長呢?她和橋本是什麼關係呢?為什麼對葉啟東有那麼深的敵意呢?為什麼急著要進去房間單獨面對小鬼呢?朗朗睛空中,有浮雲飄過,會讓天空多一點變化,但是你很難定義白雲的意義,如果不是她的靈魂和肉體一拉成為兩半的那場特技,恐怕沒有人會記得徐熙媛的存在。


同樣的問題,其實也適用在張鈞?和陳柏霖身上,他們的戲份幾乎貫穿了全片,電影上掛上他們的名號真的可以多賣幾張票嗎?還是觀眾更期待他們專業本色的發揮呢?如果他們的重要性只在於讓偶像變成鬼的駭人造型做為最大賣點,《詭絲》是成功的,但是換成任何兩位影星來演出他們的戲份,結果會有任何不同嗎?如果沒有,對不起,真的就是白忙了一場,天上浮雲等閒過,雪泥鴻爪不留痕。


至於林嘉欣呢?我想是所有的人都不知道該怎麼界定她的戲份的,就像一位開花店的女孩,要替男朋友臥病在床的母親選花送花,是不是要想到如何讓花在病房中多一點顏色與生氣呢?沒有,花從來不是重點,只是背景,就像她的花店一樣,就像詭絲纏上她的劇情一樣,沒有人知道為什麼。


我一點都不懷疑《詭絲》想要打造台灣商業電影的努力,在敘事情節、電影節奏和科幻特效上,《詭絲》確有新人耳目的成績,但是《詭絲》面對的挑戰不是在台灣關起門來稱王就夠了,要走出台灣,要走上國際,劇本與人物的刻畫是還要再加油的。要做為新世紀台灣商業電影的領航員,蘇照彬的團隊還有很多努力的空間。

作者:藍祖蔚 【藍色電影夢】

本期焦點-【v.086】 2006/10/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