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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觀音》觀後感:女人都不像女人


如果《大佛普拉斯》藉大佛比擬了父權般的莊嚴形象,然後拆解了權威的一種表向,迫使觀者往內一探虛實;《血觀音》則像是藉觀音的陰柔母親姿態,建構出利慾薰心的可怕面貌,提醒觀者人心陰暗的深不可測。

在一個母親與女性包圍的家庭中成長,理當應該是常沐浴在愛中,時常感受接納與包容,日常回味幸福的味道,然而導演楊雅喆的編導新作《血觀音》,用女性主導的家庭,反搭上政商複雜的關係及手腕運用的角力,女性溫柔成了見血的利器,更以旁白兼警示意味濃重的說書──台灣國寶歌仔說唱表演藝術家楊秀卿大師串場,緩緩道出利益分配遊戲走入極端自私自利的悲歌,將女人的勾心鬥角與政治爭奪的血淋淋本質收攏一塊,警戒政治的陰暗面,更戒備人性黑暗的深不可測。在電影裡,那個世界沒有原則、沒有愛,所有看似為他人的犧牲付出,有的都只有為自己的無盡算計鬥爭,循環反覆。


血觀音》是以沒有男人的棠家為故事主角,借三代女人刻劃政治遊戲輸贏、官場骯髒。棠家裡的棠夫人(惠英紅 飾)主持大局,是上層社會的「白手套」,經營骨董買賣,掩人耳目在權貴間當起穿針引線;大女兒棠寧(吳可熙 飾)看似不喜歡與家族牽扯,卻時常必要時為母親獻出自己的身體,配合著遊走在權貴間聽母親安排;小女兒棠真(文淇 飾)因年紀小,多在棠夫人身邊安靜觀察做事。棠府一家人情感交流不多,但耳濡目染上下一條心替整個家「喬」事情。某天,棠夫人著手穿針引線替達官貴人,包含立法院太太、官員一起投資土地開發:炒地皮,卻在不久後,驚訝其中參與的一家遭到滅門慘案,棠家的女人在過程中也才驚覺她們各自守護的事物其實並不相同。


在電影中,導演楊雅喆有野心與企圖將故事說大,把故事從棠家三代女人與週遭攀附地方勢力、中央勢力的貴婦太太們的互動,運用此局象徵政治在社會中的原形畢露,完全的權力與利益的腐化集合;而儒家說「君不君,臣不臣,父不父,子不子」,在導演楊雅喆想法裡,似乎更直接的多,以「女人都不像女人」,來刺痛觀者,彷彿在說國之將亡必有妖孽,連中流砥柱的女人將愛視為私欲、視為手段,在《血觀音》裡怎能不充斥妖孽、不充斥婊子,各各表理不一?更何況男人,提也不用提。

導演借棠家三代女人勾勒日常的無愛,也讓人隱約窺見背後更大的社會腐敗氣息,連滅門案的真兇也只是隱約暗示,漂亮地不說破,各樣臭味藏在影像內華麗鮮豔的場景、服裝、日用品與男歡女愛的氣息,像極盛開的繁花緩緩迎接凋謝死亡。


血觀音》極盡諷刺與警世譴責之能事,像曾流行一時的十八地獄圖,提醒了政客、權貴,甚至普通人的極端私欲將入地獄,甚至在現世創造地獄,將種種一景一物描繪的有聲有色,令人心驚膽跳,然而可惜在更細微之處,很小的地方如某些台詞生硬(不自然的咬文嚼字),或心境轉折,像棠夫人的最後關頭的狠心,棠寧有限的敘述,都像是想刻畫但不夠完整,想畫但畫不出味道的遺憾。《血觀音》有嶄新的風格手法,批判政治的力道,精采的格局與聰明的鋪陳,華麗場景及美術,過癮的算計,但打動心靈、觸動人心的部分,有些令人悵然。

作者:Angel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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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期焦點-【v.629】 2017/11/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