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變者》:在想像與現實之間?
眼睛可以看見的恐怖可能只是怪力亂神或是聊齋誌異,但內心體會到的恐懼則是源自於更根深蒂固的原因,也許是一段已被放逐的記憶、或是不願意再次面對的現實。
「頭部穿孔」的人體實驗研究;一般人類只使用百分之十的腦部潛力,如果可以使用剩下的百分之九十,你想要嗎?
《異變者》為一名實習醫生伊藤著迷不已的「傳說」,他賦予這項「傳說」一個社會大眾都可以被廣義的接受的名詞「人體實驗」。伊藤找上了只靠著一台小房車為家的流浪漢名越,70萬日元的交易看似優渥,可更吸引著名越接受這項合同的原因是伊藤保證可以喚回名越失去的記憶。
日本導演清水崇近期作品備受爭議,曾被譽「日本恐怖大師」但從2014年開始的電影作品總是極度兩極化的評價。最近一作為2020年《犬鳴村》則是進化為「恐怖的原始」「恐懼的本身」。早期廣為人知的《咒怨》系列雖為清水崇導演開啟電影的高峰,不過很顯然的導演本身並不以此為優勢,逐漸轉型將恐怖表面化,更深層的原因則在於「恐懼的本身」。「恐懼的本身」聽起來有點畫蛇添足,然而綜觀世界恐怖大師史帝芬金亦是相同。眼睛可以看見的恐怖可能只是怪力亂神或是聊齋誌異,但內心體會到的恐懼則是源自於更根深蒂固的原因,也許是一段已被放逐的記憶、或是不願意再次面對的現實、或是如同《異變者》中的名越一樣,不堪回首。
「頭部穿孔」無論是聽起來或是看起來都著實令人覺得不可思議,而在《異變者》中倒也沒有多加論述關於此項實驗的來龍去脈,因為重點並非手術會如何進行,重點是在名越手術過後經歷的種種。為期七天的實驗過程裡,名越究竟是如同伊藤所說的被喚醒了人體本身具有的第六感?或者一切都只是名越的想像?
『異變者』不該只是形容潛意識中封鎖著怪物想象的特質。就另一種層面而言,狹義意指有著相似的心理問題因素的同類;如同《異變者》影中被投射出懷抱著罪惡感或是依附他人想法而活著的名越,也可能是我們,都有可能是『異變者』。
名越在接受了「頭部穿孔」的人體實驗之後,發現自己因為被傷口流血沾溼的眼睛在閉上時,可以看見人們另一種樣貌而感到困惑。但當他一步步揭開每個人內心的傷疤時,對方的異變者形態卻逐漸轉嫁到自己的身上。這個發現讓名越愈來愈恐懼,但恐懼的原因是什麼呢?是因為即將發現自己的記憶失而復得?還是恐懼著自己不為人知的一面?
在《異變者》中,清水崇導演將人類最常見的恐懼幻化成影象呈現在觀眾面前。第一個是極道大哥,充滿著時間刻畫痕跡的無敵鐵金剛裡卻藏著一個流著眼淚的小男孩;第二個是編號1775的女高中生沙怪,看仔細了才發現不斷剝落的沙子其實是許多細小的「符號」,拼湊出「當處女很丟臉」、「你想跟我上床,對吧」甚至幻化成詭異的姿勢,在再都隱喻著這個社會的潛規則以及旁人們的言論都影響著假使不沿著規則走就被視同是異類的文化;第三個是沒有臉的女子,像是人偶般只重覆說著一句「空洞」,宛如芸芸之眾的我們,茫目著前行卻不知為了什麼?彷彿只要達成他人對自己的期望,就是不枉此生,但是我們有沒有問過自己,最想要的是什麼呢?
「你的異變者是水。我剛開始以為是隱形,後來發現當你緊張的時候,會不斷地浮現出泡泡。」
「那只不過是幻覺。」
「還有你爸爸!咦…那隻金魚呢?金魚在哪裡?」
碎裂的玻璃聲,金魚跳脫了水面在地板上跳動似的垂死掙扎。伊藤不斷地在左手臂上用紅筆勾勒出的圓型符號,連結在一起之後像是長滿魚鱗片的手臂…
問題不在於異變者。我們兩個都只是不想被忽視,我們卻沒有好好地去看對方;當你看著對方,就可以創造出這個世界。這是《異變者》中唯一一幕名越置身在明亮的陽光下,背景的耀眼光芒正如同名越及伊藤明白了自己生活在這個世界上內心最深處的渴望。
沒有臉的女子是奈奈子、是千尋、也是名越的過去。清水崇導演將人類深層的「恐懼」概括以五個作為區分點,無論是影中的角色或是現實生活中的我們亦是如此,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