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年華》妳那天晚上在哪?
人們通常看不見性侵案件的後續發展,檢警通常以偵查不公開為統一答覆,那是屬於私領域的案件,外人本就無從得知,除非加害者或受害者有其他動態才會得到媒體關注,只是角落裡的汙穢也沒有停止過,在你我慣常的視線背後,是又双叒叕的下一次傷害。
那男人大剌剌地就闖進小女生房裡了。
她盯著監視器螢幕瞧,發現詭譎莫名的真實,有什麼慘劇正在發生,她卻不能動作,眼底的絕望只能透過手機留作紀念,她明白早上起來後世界依然運轉,即使小女生的世界從此改觀也不會有任何人受到追究,社會價值觀早就扭曲了,有錢有權的人左右脈動和輿論,那麼多惡人使勁想把潔白染成灰黑,偏偏單純的始終是弱勢。
小米心裡隱隱痛著,不能對任何人訴說,她怕蹚進渾水以後,自己會連唯一的希望都不再有。
小文與小新天真地聽著彼此爸媽的爭執,擔心的是自己做錯事被責罰,大人的嘶吼宛如鑼響,一聲聲震撼鼓膜、一句句錐入心尖,他們才幾歲,哪裡懂得大人世界的複雜?哪裡曉得什麼是壞人、什麼是壞事?
對於施惡的一方,孩子們真不懂嗎?
太多類似的新聞在媒體版面掙到一個小角落露出,消息曝光了、警方逮捕犯人就沒有下文了,人們通常看不見性侵案件的後續發展,檢警通常以偵查不公開為統一答覆,確實也是,那是屬於私領域的案件,外人本就無從得知,除非加害者或受害者有其他動態才會得到媒體關注,只是,台灣媒體擅長的是二次傷害,正義向來難以彰顯,受害者的人權未曾受到保護,反倒只有加害者成功博得版面,有朝一日甚至大家都忘了加害方做過什麼壞事。
如果加害者還擁有一定的社會地位及權勢,受害者的人權就更難得到伸張,別說大陸如此,台灣也沒有太好,或該說,這是傳統禮俗教育出來的扭曲心態,受害的人反而覺得丟臉,加害人竟能大言不慚?
小文不想回家了,媽媽怒斥的神情她無法忘懷,她不曉得自己做錯了什麼,大人們都用威嚇的態度及語氣對她,對小學生而言,那是怎樣都無法接受的恐慌,應該溫暖的家在父母離異後,現在變得更加寒冷。
小女孩好想爸爸,孰知爸爸什麼都替她不了。
看見小文爸爸的無力,我紅了眼眶。
小新有個完整的家,爸爸媽媽怯生生的呵護對比小文爸媽的嘶狂顯得識時務得多,他們曉得劉會長是動搖不了的存在,既然選擇在勢力底下過活,人家的安排就要多聽話點,不過就一次酒後亂性罷了,女兒的求學生涯將會從此一帆風順,或許這仍是個不錯的條件交換,況且,狼性職場上的倫理哪容得下小新爸爸反對?
小新不去回想了,既然搞不清楚到底發生過什麼事情,爸爸媽媽又說以後會很好,生活得要繼續吧?她就不懂為什麼小文的內心如此閉鎖,為什麼不能放開胸懷看待這一切?
吞下去吧,忍過這次就會風平浪靜了,忍過這次就能海闊天空了。應該是吧。
小米不想再逃了,她沒想真揪出加害者,但她渴望從中得到最大利益,擺脫黑戶身分就靠這一筆竹槓了,要是一切順利,她能從健哥那兒得到新身分證,再也不用擔心日後的工作與生活,短短三兩年流浪過那麼多地方,累了倦了,更多的是希望安定,即使沒法繼續在度假村工作也沒關係,這兒風和日麗,她想留在這個好地方。
莉莉不再做夢了,畢竟,美夢總有驚醒時。
經理辛苦地在這裡度過二十多年光景,為了過上安穩日子,他上上下下花了多少心力打點,夏天的沙灘極其熱鬧,荷包更賺得飽飽,那樣的歡樂時光教人不捨放;王隊也幹了那麼多年警察,他哪不曉得地方上的刀與肉,他會期待展現正義,前提是不能影響現有的平靜,大事化小小事化無最重要,那樣的歡樂時光真是放不得;健哥當然清楚什麼時候可以敲一筆,混跡多年的他早就曉得社會角落的不公不義,只要別干涉到他的領域,別人的齷齪與他何干?那樣的歡樂時光實在不能放。
劉會長風光了,只消拿錢打點便繼續呼風喚雨,難得糊塗嘛,聰明人不都這樣?
傻的,莫非只有郝律師?
這座海邊小鎮的人們本來就都有自己的快活,單純的學校生活、荒廢的婚姻關係、吃力的工作職場、見鬼的職責崗位,我相信電影裡的每個人都曾經或正在歡樂著眼前所見一切,只是角落裡的汙穢也沒有停止過,我們看慣了新聞報導裡的殘忍案件,對於這部電影彷彿也不那麼稀奇,我原本是這麼想的,殊不知電影後座力才逐漸浮現,在你我慣常的視線背後,是又双叒叕的下一次傷害,而且,愈來愈混沌可笑。
明明是自在的日常生活,全部湊在一起,怎就變成一齣慘不忍睹的《嘉年華》(Angels Wear White)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