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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翼殺手2049:真實存在的追求


為了生存,努力工作,卻有極大可能地迷失自我,與機器人無異,直到自己似乎得到認可,但卻又在激情過後,發現每個人都是期待能成為被選中的人,於是特殊性黯淡了。從首集針對不同族類的存在意識抬頭及生存的公平性,擴展至2049所談之存在的意義。

無論是35年前的原版,還是35年後的續集,表面上,我們看到了將失衡複製人強制『退休』的工作,但過程裡所見,以及角色因此觸發擁有的情緒,卻讓觀者在琳瑯滿目的影像中察覺到潛藏於情節裡,字裡行間中對於人性脆弱的哀鳴。2049版本投的是幾近直球,相較於原版更不易漏接編導的用心安排,也因此我一度認為雖然2049承接了首集的元素,但談的東西不太一樣,不過深入探究,原來兩造皆關乎『存在』的哲學,只是從影射外部議題,回歸到內部自己來著力而已。這是《銀翼殺手2049》。


在看此部電影之前,有先看首集。由於奴隸的字眼烙印在心中,以及多為東方臉孔從事底層的黑市勾當,女性做為所謂『娛樂』的工具,因此不自覺地與種族、女性的歧視與解放議題相連,認為以未來回頭看當時仍普遍存在的社會現象,並藉由複製人的進化--情感的產生,嘲諷自以為高高在上的造物主(或支配者),反而更不像人類,比起機器人更泯滅人性!續集開宗明義主角的以複製人來展開故事,但在首集主角Deckard出現前,我以為我看的是《雲端情人》(Her) 之《銀翼殺手》版,只是更加大膽的處理雙重虛擬,沒有真實,淪陷於妄想自己為真的幻境裡面。

不知是否受到導演是DenisVilleneuve的影響,看到後來又覺得劇情套路彷彿導演之前的作品:《烈火焚身》(Incendies),正當內心想著導演怎麼沒辦法跳脫出自己的舊創作時,劇情急轉直下,讓人驚喜,卻也跟劇中主角K一樣擁抱著巨大失落。驀然爬上心頭的是當K的上司交付給K一項任務時所言,也是本部電影推動主軸時的對話:他以為自然出生的人都有靈魂,所以不會讓他們『退休』,但上司卻回他說,沒有靈魂,你也過得很好。我以為那段彷彿投射至螢幕前的諸君,為了生存,努力工作,卻有極大可能地迷失自我,與機器人無異,而直到有一天,自己似乎得到認可,確認自己的存在價值,以為這就是自己,但卻又在激情過後,發現缺乏實際感,因為每個人都是期待能成為被選中的人,於是特殊性黯淡了。

這樣看來,從首集走到前集,電影其實更聚焦。從首集兩陣營的決戰,加上Deckard是真是假,雖有暗示,卻模棱兩可的狀態,來到2049的複製人K幾乎是通篇敘述主力;同時也從首集針對不同族類的存在意識抬頭及生存的公平性,擴展至2049所談之存在的意義。原來複製人其實也是我們人類,存在的價值總是外在世界給我們的期待所陶冶熔鑄,但這似乎也是賴以生存的不二法門,恰恰好和出產複製人公司的大老闆Wallace發表更大野心的言論互通聲氣:人打從一出生就忙著和環境對抗,只為生存,因為恐懼,有趣的是,我們還不知道自己是什麼,就已經害怕會失去。

伴隨而來的反倒是跟大家無不同,自己到底是誰卻未知的心焦,就像K回家寄情於虛幻中尋找自己的真實一樣,只不過更添寂寞,所以人在不自覺間或有意識地追求實實在在的生活品質,正如同首集的複製人期待藉由叛亂,取得真實存在的關鍵,就像K買了投射器給Joi當作生日禮物,以及逃難前Joi的渴望『就像真的女孩一樣。』電影裡的虛擬角色不停地追求真實,不斷地重複自己的特別,就連反派的Luv也用『我是最棒的』來宣告自己的獨一無二,殊不知這真的是自發地自覺,還是就像電影裡的人工智慧一樣,來自於後端他人的操控及設計呢?譬喻著所謂的自己都是外在認可所堆疊而來的一樣,但內裡就像妓女離開K的住家前告訴Joi,其實也沒什麼不同。


電影也不斷地在情節過程裡對比名字有無,記憶是否捏造,來展現身而為人,抑或身為機器人的箇中差異,這些也成為續集確認的證明印章,尤其是K和Deckard在吧台的對手戲,從未承認Joe是自己名字的K竟主動向Deckard以名字介紹自己的段落,帶點欣喜若狂卻得壓抑自制的複雜,互文Joi的廣告張狂地向失落的自己推銷,映襯著自己對Joi的感情。原來編導仍回應前作有了情感系統就能成為人類的發想以及複製人逐步產生情愫的劇情,並完整化。

如果有愛,我們便真實存在,就如同K帶著Joi步步脫離產品的束縛,K步步脫離警署一成不變的基準測試,自發性地去找身世之謎,到後來一場拯救Deckard,兩人一起游到岸上,彷彿象徵自然出生的人類,宛若新生,乃至最後大愛地成全他人家庭。一路以來,K努力學習去愛,真正地付出感情,經歷過擁有及失去後,躺在地上感受天上飄下的雪應比之前更真切吧!或許這就是存在的奇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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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期焦點-【v.624】 2017/10/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