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進的扶持:專訪《百日告別》導演林書宇
林書宇說:「當初台北電影節映後,的確聽到觀眾兩極化的反應,有人看了覺得不舒服,也有人能理解人物的心理需索。這種對單場戲的熱議,讓我感到頗困頓,這讓電影失焦了……」
前些日子剛揭曉的金馬獎入圍名單中,《百日告別》獲得最佳女主角、原著劇本、電影音樂三項提名。以一場車禍揭開序幕的本片,在「死亡、喪葬、別離」等情緒中盤旋之餘,仍不忘給予角色一些溫暖的出口。
導演林書宇談到當初撰寫這劇本的心路歷程:「我是沒辦法同時做很多事的人,寫作更需要一大段排除所有雜事的時間,當初,我醞釀了很久,寫了很多筆記,以整理腦內思緒。我對寫作有種奇怪的潔癖,我不在敲打鍵盤的階段思考,所以當初筆記做了一年多,著手動筆,又多花了四、五個月。」
構思過程,林嘉欣是一個跑在最前端的主角形象,他說,寫心敏一角時,腦裡神貌就成形得很具體。至於男主角育偉,需要一個有男人味的、穩重的、有爆發力的男星來擔綱。
林書宇表示,石頭飾演的育偉,其妻是位鋼琴老師,在喪妻之後,其聽覺記憶的殘留,似乎與石頭本身的音樂人身分達成一種共振。另有件事更讓林書宇大呼巧合,在他與石頭聊過這劇本之後,當天晚上,石頭就傳給他一個LINK,說:「你聽聽看這首歌!」是他近期創作,歌名就叫「真實故事改編」,講的正是失去、別離……
「我想,我跟石頭在各自的創作世界裡,體內轉動著相近的頻率,他進入角色,也對末日、對結束,用表演提出一些見解。」
林書宇坦言,林嘉欣、石頭這個組合,乍聽之下有點跳。「當時外來的聲音,多是覺得石頭尚無作品足以證明他也可以演戲。育偉這一個角色,不容易演。我憑著直覺,把這兩人放一起,我認為是對的直覺,也感到開心,因為沒有人想過這樣一個組合。」
入圍本屆金馬獎最佳女主角的林嘉欣,片中有不少精彩的飲食片刻,比方遊歷沖繩的「單人蜜月」,就在各種「吃」的場景,迸發出奇特的層次。這些戲,林書宇倒跟她沒有太多溝通,而僅是給簡單指令,角色的反應由她自己決定,林嘉欣一路演下來,身上自有其積累而成的能量與細節,更難得是,很多都是第一個take便完成。
車禍戲的處理也讓人印象深刻,觸目心驚的血腥場面,卻襯以輕柔音樂,「我給背景音樂的設定,正是那天早上,妻子正在彈奏的音樂。觀眾亦可逕行將之解讀為石頭事後回憶時,心底難以抹滅的音符。」
不過,影迷最好奇的,莫過於正式上映的版本,不同於台北電影節放映版,其中不見了「半場戲」,也就是林嘉欣、張書豪的三十秒床戲剪掉了,「當初台北電影節映後,的確聽到觀眾兩極化的反應,有人看了覺得不舒服,也有人能理解人物的心理需索。這種對單場戲的熱議,讓我感到頗困頓,這讓電影失焦了,因為該場戲不代表整部電影,用性來挑戰道德更不是我的本意。這部片是要提供一種陪伴、一種理解,不是要挑戰觀眾。如果我要挑戰觀眾,我就去拍一部拉斯馮提爾那種電影了……於是,最後決定剪掉。某種程度來講,變得更順了。」
電影後段「告別百日」四字,林書宇自認將電影說得相當完整,至於男女主角會不會在一起,是留了一點想像空間。行進的遊覽車上,他們對彼此的理解、扶持,遠比在不在一起來得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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