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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民的心聲:專訪《廢物》導演樓一安


舞台劇背景的設定,是出自樓一安的一個夢,從小到大,一再重複的夢。「那個夢境是,我站在舞台上,突然忘了詞,面對那麼多觀眾,我只能不斷傻笑,那是一個孤立的存在,也是最血淋淋的狀態。」



繼數年前《一席之地》深刻素描庶民之於「容身」與「生存」,這回,樓一安新作丟出一個更簡單有力的片名:《廢物》,大大引人好奇。

廢物》劇情的設定頗令人玩味,主人翁秀仔是位舞台劇演員,因為在台北混不下去,只好收拾行李返鄉種田,隨著父親的勸退,以及周遭人事物的目光,一環扣一環,勾勒出這片土地的潛在問題。

此一題材的發想,緣於交工樂隊的概念專輯「菊花夜行曲」,裡頭一連串歌曲都有相扣連的事件,歌詞裡講述一個返鄉種田的故事,流露出專屬客家風情的傷感與悸動。樓一安表示,十年前就想拍這題材,撞在這個金融風暴後的世代,別有一種「現在到底怎麼了」的聲語。

「廢物」這個乍聽刺耳的字眼,出自「美濃出博士」這句典故,「我就想,有第一名,總有最後一名吧!這些最後一名,到底後來怎麼了?」片中秀仔是在都市活不下去的人,回家鄉,一直被父親趕回台北,那個廢物不見得是社會上的定義,而是不同眼光的定義,每個廢物都有情有可原的一面。「我以不同形式為他們找藉口,賦予他們『我也想要變好啊!人家有給我機會嗎?』」這類心底台詞。」



這個「招搖」的片名,使拍攝過程也遇到一些風波,美濃民眾看到打板上寫著「廢物」,跑過來抗議:「你什麼意思?我們美濃人需要你們來說三道四是不是?」樓一安給他們看劇本,深入了解後他們終於釋懷,這不是針對美濃人,正好是這件事發生在美濃,《廢物》的情節在全世界不同地方,不斷重複發生。

一開始我就以劇場為開場,將角色的狀態互以印證,徐華謙帶有一種劇場式的口條,劇本也將徐華謙的口條合理化,凸顯其劇場性格。

舞台劇背景的設定,是出自樓一安的一個夢,從小到大,一再重複的夢。「那個夢境是,我站在舞台上,突然忘了詞,面對那麼多觀眾,我只能不斷傻笑,那是一個孤立的存在,也是最血淋淋的狀態。當男主角忘了『土地』這個詞,他意識到,原來土地這關鍵字,就是那個他要去喚回的真我。」



樓一安透露,其實中間有割捨掉一整場,比較劇場式的場面調度,拍了20幾個Take,玩得很過癮,可是後來衡量後,避免太突兀、賣弄,全部都剪掉。

此外,樓一安表示,拍攝過程,某種氛圍才會慢慢形成。這是個很廣泛的議題,他用比較冷眼旁觀的視角,去看這些人的生存方式。他跟攝影師溝通時,說:「可否更冷眼一點,不要去涉入,那是他們的事,我們退得遠遠來看。」他認為片中每個人物都有自己很美麗的一個東西,不論是壞蛋、廢物都有自己很有味道的一面。

影片中眾角色講了很多客家話,但未必流利,樓一安笑言:「我是一半的客家人,但我不是很會說,聽得懂七八成。」他稱讚徐華謙是很有歷練的舞台劇演員:「我用場面調度,去稀釋掉他的舞台劇技巧,這未必是大問題,修改劇本去合理化他的口條,有種『我就是劇場演員啊!不然是要怎樣?』的理直氣壯。此外,他很瘦,瘦到變成電影裡一個好哏。」



至於指導以潘卿御為首的眾多少年演員,樓一安坦言,沒想像中簡單。「首先要得到他們的心。邱偲?戲劇經驗不算少,問題是演太多偶像劇,用功到台詞背很熟,那反倒成為問題,你必須要忘詞,為了讓她跟潘卿御碰出火花,我不斷丟一些臨時狀態給他們。」在樓一安眼中,演過《囧男孩》的潘卿御是一個天才型的演員,整個拍攝過程,他的氣勢越來越明顯,角色也更立體。為此還多加了他的戲。

隨著片中人物喜怒哀樂而起起伏伏,《廢物》劇情峰迴路轉,也直視了許多社會問題,「如何從這個困頓的環境裡,找回自己的尊嚴,才是本片要探討的。」樓一安說。

作者:保溫冰

本期焦點-【v.446】 2014/05/0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