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台北電影節】《祖谷物語》世界進化，人類退化
分享到facebook大大打了許多美化鄉間生活多麼悠閒無慮的都市人一巴掌；工藤的農家生活最後落的一敗塗地，蔬菜被野生動物吃掉或田地遭大雪覆蓋而無法耕種，他挫敗的說：「世界不斷進化，人類不斷退化」…
祖谷山區發生車禍意外，獨居山林的老人收養倖存女娃春菜，春菜在仍未過度開發的四國德島縣祖谷地區長大；這裡的孩子成年後多會離鄉前往都市打拼，而遠從城市來訪的外客(例如工藤先生)，為了遠離文明與擁抱自然而選擇留下；然而一條過山隧道的開通，將能促進小鎮經濟發展，卻也埋下破壞原始山林生態的隱憂；追求經濟利益與保留自然生態，能否取得平衡發展？
很難形容《祖谷物語》帶給我的感動，導演蔦哲一朗用一個奇妙的方式講述人與自然的關係、田園與都市生活的差異、死亡與重生循環不息的奧祕等等。
其一，春菜的男友在片中講了一句台詞：「我真想搬到鄉下悠哉過生活。」；《祖谷物語》大大打了許多美化鄉間生活多麼悠閒無慮的都市人一巴掌；蔦哲一朗導演透過兩個場景描繪出都市與山林生活的差異，一個場景是搬到東京生活的春菜打開水龍頭，水就嘩啦啦落下，便利到我們很容易忽略水的珍貴，另外一個場景是從東京搬去祖谷生活的工藤先生，他為幫田地澆水，必須自山下挑水上山，導演大篇幅保留工藤挑水的細節，他的長途跋涉與小心翼翼的步伐，都在告誡對生活在山林荒野有所幻想的你我：「你們真的以為活在自然中很簡單嗎？」；工藤的農家生活最後落的一敗塗地(蔬菜被野生動物吃掉或田地遭大雪覆蓋而無法耕種)，他挫敗的說：「世界不斷進化，人類不斷退化」；想來我們都太習慣便利的文明生活，才會被大自然給淘汰掉吧。
其二，《祖谷物語》裡有個婆婆獨居山林，兒孫鮮少回家探望，所以她縫製一個又一個布娃娃陪伴著自己渡過孤寂時光(令人想起《楢山節考》的故事)；婆婆過世後，她的家人返鄉送母親最後一程，葬禮過後兒女們坐在婆婆家門口討論著：「如果每年都還要回來這邊祭拜母親實在太累了，不如我們選擇火葬吧，骨灰可以擺在大阪，這樣我們要祭祀也方便許多。」；一場戲，道盡後輩子孫的冷漠，也點出人類追求「便利生活」的過程中，必要的「捨棄」(親人、自然)。
其三，一條隧道的開通，讓小鎮經濟得以回春，卻也面臨山林遭受破壞的危機；觀賞《祖谷物語》的朋友們，是否想起不久前慕谷慕魚原民封山擋路，抗議遊客破壞家園的新聞？是否覺得越來越多的道路開通，方便了人卻害慘了動植物和自然生態；《祖谷物語》片中多次出現「獵有害」活動，指的是獵殺侵入農地偷吃蔬果的有害動物(猴子和鹿群)，諷刺的是，人類先破壞動、植物的棲息環境，才導致動物入侵農地找食物，農人「獵有害」卻忽略自身的貪婪與掠奪才是真正有害於自然的毒素。
《祖谷物語》尾聲，春菜從東京回到祖谷山區，眼前所見都是遊覽車與大型旅館，她內心大感陌生；而自然呢？只能無語接受一切。
其四，《祖谷物語》中段，春菜在東京討生活，她成了菌類研究員，研究出一種可以淨化水質的菌球，可惜這個計畫最後突然宣告停擺，只因為研究小組的頭頭說：「我的研究會造成某些人的困擾。」(清理水道的工人會失去工作)；明知菌球可以淨化水質，人類卻因個人私慾與私利而拒絕改善環境，如此短視近利的典型反應，不只存在電影中，現實生活同樣不缺。
(底下會討論到結局喔)
其五，《祖谷物語》最讓我有感的角色是收養春菜的老爺爺，影片中，老爺爺沒有說過半句話、總是沉默的上工下工、安靜的做好日常生活中的大小事，直到老爺爺染上怪病，背上長滿苔蘚，奄奄一息，最後神祕失蹤，消失在山林之中；對我來說，老爺爺就是祖谷山林的化身！
老爺爺沒有一個特定的名字、沒有聲音、養育人們卻又遭受背叛(人類過度開發山林)、背上長滿苔蘚的怪病(隧道開通)、體質日漸衰弱與逼近死亡，直到人們開始重視環境保育，才讓老爺爺在片末彷彿再次重生(春菜將菌球投入下水道，東京河川開始淨化)；片末春菜看見山丘上有名耕種男子，她對他喊了聲：「爺爺」，但仔細一看，這名男子應是「工藤先生」(我沒看錯吧？)，因此爺爺(遭受破壞的山林)並未重生，而是在另一個傳承者身上，肩負起照顧自然的工作；導演或許藉由這個有點魔幻的結局勉勵觀眾，只要人類願意腳踏實地去感受與接觸與愛護自然，也許充滿神靈的古老山林將有重生的機會。
《祖谷物語》片長3小時，故事結構怪異，敘事也容易讓觀者產生距離感，但我在這部魔幻又詩意，詩意而感傷，感傷且溫柔的作品中，獲得偌大的滿足與感動；希望《祖谷物語》能在國際青年導演競賽獎獲得肯定，也期待導演的下一部作品。
後話：
導演蔦哲一朗特地飛來台灣參加《祖谷物語》的映後座談，映演影片當日剛好是導演的30歲生日，台北電影節工作人員買了個蛋糕幫導演慶生；生日快樂，導演，謝謝你拍了一部迷人的作品！
作者：hatsocks
【香功堂-3618！！】
本期焦點－【v.454】 2014/07/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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