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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黃狗的窩》影評


其實當初一看到宣傳的“跨國合資” 標題,就有種賣弄異國風情的聯想。但比起《喜瑪拉雅》,《小黃 狗的窩》就像《可可西里》一般推翻了筆者這種小人之心的預設,攝製團隊在處理天闊雲低廣角鏡之理 所當然,就像都會裡的機遇,一路都是自然與人之間的軌跡…..

這裡是蒙古。所謂的“小黃狗”是一個關於小黃狗的傳說,片中的狗兒倒是一隻有著好笑黑斑點的小白狗,並且小狗在片頭居然死了(不過後來才知道大概牠是在故事發生的幾年後被狼咬死了)。



在這樣簡約的倒敘與破題,正在崖邊埋葬牠的父親和小女孩並沒有太多通俗劇的哀傷──然後輪到我們覺得突梯:她為什麼不難過? 

本片描述逐水草而居的五口之家的游牧生活──值學校假期的小姐姐「娜莎」返家了,看來不過六歲的她才換下拘束的城裡衣服/制服,穿上蒙族袍子之後便一下撿乾糞生火、一下騎馬牧羊,像個小阿波羅一樣;一天,在山裡偶然撿到一隻小狗,「娜莎」和小狗很快便玩在一起,成為彼此的生活夥伴。



但是父親擔心這隻來路不明的小狗會引來狼群,要「娜莎」把小狗送走;「娜莎」偷偷把狗養在羊群中、自以為神不知鬼不覺的樣子讓父母又好笑又不知如何是好。直到一家人終於要轉換游牧地點,「娜莎」和小狗分別的日子終於來到…… 拍攝的部落實際上是真正的家人,熟稔的互動經過慧心採擷,成就這處處見真華、饒富文學筆觸的電影,在舉手投足間,流露人味,顯得爆發力十足──而“人”的爆發力在於對應生存與對應離合的溫厚韌性,天高地厚而笑能勝之,雖然通常我是不會“笑”的,但我卻為了無名之因被安慰著。



我想這也是我很難形容看完片子的感受的主因── 因我是一個欣然承受“都市污名化”的“台北人”,遇到任何困難,可能造作地抽一包菸就可以把狗屁不通的際遇都浪漫化、戲劇化;我也聽聞城市裡什麼都有,就是沒有盡頭,而到不了的異地與亙久的人神,我會嘗試直視,並銘誌在心,直到我們跟著小主角們的天地童心,漸漸放下修飾防備,亦步亦趨跟著敘事線小踱著,舉目所及之空氣感飽足的開放構圖呈現的是壯闊的天草交接處──身為一時震懾的觀者,我以為只要跟著小主角們,然後再直直往前望,那就是盡頭了,但其實盡頭是一條無限向前發射的概念和水平線,在這條線上,佈滿無數的生命原點,其中一點是「人」的溫度,其他的總還有很多,與人的溫度一同呼吸著。


發生在小主角身上的小故事變得漸漸吸引我們,感動我們,但又讓我們意外的則是我們甚至還比主角們更入戲、更提不起放不下。突然間,我們成了搶戲的配角,而活靈活現的主角們和攝製群則聯手安慰我們,帶出一則一則聽者自明的傳說。 後來,在電影前意識的包容與提醒裡,我們的確想起人難免一死,但生命繼續延續,而其延續更囊括前世或來世,這是一股滿載時空、充滿敘事的能量,能量轉化之間不限人禽,就像天上的雲,都在細細觀察之際探出臉來。我們漸漸感到敘事中穿插的傳說,它的本身不是重點,是傳說裡繼承之綿延生命的“氣氛”,熱烘烘地,襯托更大更宏的全知版圖。



其實當初一看到宣傳的“跨國合資” 標題,就有種賣弄異國風情的聯想。但比起《喜瑪拉雅》,《小黃狗的窩》就像《可可西里》一般推翻了筆者這種小人之心的預設,攝製團隊在處理天闊雲低廣角鏡之理所當然,就像都會裡的機遇,一路都是自然與人之間的軌跡,如同把我的全部翻過來就是你、以及把你的全部翻過來就是我的這樣親密──;影片陪伴我們慎重其事對生命提問。生命充滿提問,當這輩子我還是人的時候,我也會以一種人的姿態,靜靜領受。

作者:Friday 【大銀幕電影社團】

本期焦點-【v.059】 2006/04/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