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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瓦力》:即使說教,也能柔軟動人


到目前為止,皮克斯和迪士尼合作的3D動畫電影,大概只有「好」和「非常好」兩種成績。難得的不僅在其動畫技術的增進更新,更在不違背迪士尼稍嫌保守的家法下,擴展題材領域又能圓融自得的改革與穩健。2008年的《瓦力》在形式與議題上都突破了熱鬧繽紛的傳統,卻沒有枯燥呆板的問題。

劇情描述的是好幾百年後的地球,到處林立破敗的摩天大樓與堆積如山的垃圾,早已渺無人煙,只剩機器人「瓦力」日復一日做著垃圾整理的工作。直到有天太空船轟然而降,出現了一個先進的女機器人「伊芙」前來探測地球的生命現象,也勾起了「瓦力」的愛情渴望。


瓦力》強調環保與愛情的企圖,可說是十分明顯;題材雖不新鮮,但手法卻頗為高明。例如開場呈現地球的破敗樣貌,就很有震撼力,絲毫不遜一般大型科幻片。而且透過將近半小時沒有對白的大膽嘗試,不僅考驗了影像的魅力,也順勢營造出瓦力的孤獨處境。我們看到與瓦力同型的機器人早已全數損壞(死亡),如同地球。瓦力則透過太陽能充電及自我零件修復的能力,而得以繼續「生存」。這個在孤獨中不失樂觀的意象,透過它和打不死的蟑螂如同主人寵物般的親密關係,以及日復一日欣賞音樂劇「歌劇魅影」首任主角麥可克勞福(Michael Crawford)年輕時代主演《我愛紅娘》(Hello, Dolly!)的歌聲舞影,不僅透露了愛情的遐想,也道出了本片骨子裡的懷舊精神。

霹靂五號》Short Circuit的影響,但第一印象確實令人聯想到這部舊片),就連追女生的方式都非常「老梗」,然而創作者這番並非意在嘲諷、反而力挺這股單純的可愛。相反的,喜新厭舊的人類,則是在利用盡一個接一個星球之後(這個意象在瓦力跟著太空船進入太空後被諷刺地帶出來),變成一陀一陀好吃懶做的肉球。也因此,「Earth」這個字就有了雙重趣味:它不僅是被人類所遺忘的地球,也是成天躺著吃喝不動的人們不再踏足的地面。但是如果先進的機器人「伊芙」能被宅男機器人「瓦力」所吸引,那麼人類再度發覺地球故鄉及腳踏實地的美好,也不為過了。



因為懂得讓愛情與環保這兩個命題互比和衍生,就像一株小草,可以是生命頑強的表現,也是地球未來的希望;更能從「伊芙」的任務目標,變成「瓦力」的愛情證物。即使說教,也能變得柔軟而動人。


成功的擬人化,讓瓦力與伊芙的愛情,女強男弱,甘之如飴,多了股「小男人喜劇」的趣味。機器人的個性因忠於設定而有從一而終的「美德」,象徵了最單純的人種,也讓瓦力的癡情有了想像的合理性而不待多言。只是當這部電影神奇地在愛情方面產生「催淚」效應時,我們除了驚訝皮克斯的能耐,也說明了《瓦力》其實是一部非常成人品味的動畫,念舊是它的魔法,也可能造成部分觀眾一丁點入戲的障礙。別忘了,就連人類移民艦上那個違抗艦長的電腦,擺明了都在向今年正好四十週年的《2001太空漫遊》(2001: A Space Odyssey)致意啊!


在不違背雅俗共賞的前提下,讓皮克斯為大人們拍部動畫,並不為過。而且我過去從未發覺《我愛紅娘》原來這麼溫柔,路易阿姆斯壯的男版「玫瑰人生」(La Vie en Rose)可以盪氣迴腸。這樣看來,《瓦力》不僅在動畫題材上有所建樹,更炮製了一部真正挖掘出男性溫柔的愛情電影。

作者:聞天祥

本期焦點-【v.178】 2008/07/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