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戀戀琴聲》觀後感:他演奏作曲家們的生命
電影裡的樂評家海倫說,寫樂評幫助她整理感受,將感受化為具體的文字;對於迷惘的鋼琴演奏家亨利來說,演奏也是如此,亨利一直不曉得他的琴聲其實具體化了過往作曲家們遭遇挫折仍熱情以對的生命。
《戀戀琴聲》是一部重聽覺而不是視覺的作品,全片以巴哈、舒曼及貝多芬的樂曲貫穿,如果沒有這些德國作曲家雋永的音樂長伴,這部音樂電影會失色不少。
《戀戀琴聲》不太像傳統的劇情片,反而像是夾敘夾譯兼抒情的創作,影片很大部分在音樂與瑞士阿爾卑斯山上的大自然風景及鋼琴家的巡迴演奏的日常間穿梭,藉著派屈克史都華飾演邁入年老的鋼琴演奏家亨利柯爾,與樂評家海倫莫莉絲(凱蒂荷姆斯 飾演)的相遇相知,到亨利再次因為海倫的離去遭遇生命的挫折,避世在瑞士阿爾卑斯山莊旅館聆聽貝多芬第32號鋼琴奏鳴曲Op.111第二樂章後,從德國作曲家貝多芬遭遇低潮仍堅持創作的音樂中,領悟到他應該繼續演奏下去,了解他演奏的不是完美無缺的樂音,而是向聆聽者用音樂傳達對人生的想法,他指下彈奏的曲子其實反應的他對生命的感受與共鳴的樂章,故《戀戀琴聲》的電影起頭便借凱蒂荷姆斯的旁白和尼采的名言「沒有音樂的生活是一種錯誤」,為電影破題,中間也借凱蒂荷姆斯的樂評家海倫,分享她為什麼持續書寫評論,表示書寫是一種形式,只有當下寫的時候,能將她腦中無形的感受具體化為有形的文字,然後被整理出來,同樣在亨利柯爾的演奏中也是如此,音樂讓生活無形的感受能被具體捕捉、具體表達,所以海倫會不斷對亨利述說,在他的演奏聲中如何感覺到同情、感覺到力量,有趣的是,這是亨利一直沒有理解與察覺的,而電影呈現他從困惑到失望到經過了這趟旅程後的啟發,終於尋找到對自己持續演奏的熱情所在。過去亨利覺得舒曼的曲子比任何人能觸碰到他內心,今後貝多芬對生命的堅強與熱情,能支撐他持續的演奏。
派屈克史都華爵士飾演鋼琴演奏家亨利柯爾,結識凱蒂荷姆斯飾演的樂評家海倫
《戀戀琴聲》是編劇克勞德拉隆德作為導演的首部執導作,劇本是路易戈伯(Louis Godbout),電影運用兩條時間線交互敘述,一條是現在式,亨利再遇精神上支持他的人離開的挫折,使他決心坐火車至瑞士阿爾卑斯山莊,另一條是過去式,亨利巡迴演奏,但他擔心自己再也無法現場完美的彈奏,在結識樂評海倫後,在她幫助下短暫克服心魔。而區別這兩條交錯的時間線,是由派屈克史都華的鬍子濃疏密度來辨別。
雖然克勞德拉隆德作為導演,在鏡頭的設計與場面的調度,在整體的安排上並不出彩,有時更讓人摸不著頭緒,但可以肯定導演是個喜歡琢磨細節的人,特別在觀眾不太會留意到的地方花功夫設計,像是《戀戀琴聲》適時運用了幾個有趣帶著點超現實魔幻的畫面,強調主角亨利的狀態變化,例如亨利划船的湖面上起濃霧,發現了一道門,或是夢中不熟悉的琴鍵,以此傳達他內心的疑惑、在觀眾面前演奏的迷惘和焦慮;而濃霧也在亨利坐在阿爾卑斯山的旅館,聆聽貝多芬鋼琴奏鳴曲與見到貝多芬身影之後散去。另外,電影也安排亨利在探訪完尼采的故居時,摸了摸雨中辛苦的兩匹馬,饒富興味。《戀戀琴聲》也在樂評家海倫將突然離去時,搭配貝多芬的鋼琴奏鳴曲《華德斯坦》第一樂章,似以貝多芬與華德斯坦伯爵的情誼,來映襯亨利與海倫的相知。
演奏家亨利柯爾在電影尾聲尋回對現場演奏的熱情
近期和音樂有關的電影,都重新聚焦到音樂來自於大自然的聲音,像是《蜜蜂與遠雷》,也再次感悟音樂與生命經驗的關聯,如《坂本龍一:終章》,也都以音樂記號CODA命名。而《戀戀琴聲》藉派屈克史都華貼切的演出,在表演的舞台、和另一個人的交心與大自然的永存安定、烏克蘭裔加拿大鋼琴家Serhiy Salov彈奏的德國作曲家們的音樂聲中,引領觀眾探索了音樂與生活的連結。